聂臻明再次爬起来跪好,衣服上多了两个脚印,但他还是执拗地说道:“爹,我没做错。”
“混账!”
“不孝子!”
“忘八小儿!”
聂老爷子谩骂着就是一顿连环踢,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打过小儿子,看来这次是真的怒了。
林惠韵实在看不下去,站出来拉着说道:“别打了,都怪我,他是因为我才把家里东西送出去的。”
闻言,聂岑戊瞬间呆滞,手颤抖地指着地上的小儿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都送出去了?”
林惠韵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你......你们......”
嗡。
聂岑戊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眼珠向上翻,仰头遍倒了下去,后脑勺猛地磕在地面,瞬间整个人昏死过去了。
“爹!”
聂臻明不顾嘴角的血,爬过来将老爹抱在怀里,摸向后脑的手已然是一片鲜红色。
“爹,你不要吓我呀爹......”
“聂老爷......”
聂臻明一把将她推开,横抱起老头子朝卧房跑去,一边对阿福喊道:“快去把贝尔纳找来,绑也要绑来,快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阿福应了一声急忙跑出去了。
林惠韵呆坐在地,愣愣地看着地面那滩血迹,平生第一次懊悔起自己所做的事,是她让聂臻明放弃了镇压的想法,是她让聂臻明散尽家财,也是她害得聂老爷这样。
“臻明,对不起。”
天渐渐明亮,聂府上下始终忙碌着,丫鬟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家仆们跑来跑去请来了洋泾浜附近的所有大夫。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她就像一个透明人,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着,偶尔被撞到也是浑然不觉......
“对不起,不该怂恿你。”
朝霞初醒,天上好似有人在看着她,晶莹的泪花折射出七彩光线,此刻她很后悔来到聂府......
“对不起,不该与你相遇。”
没有裹小脚的绣花鞋迈出门槛,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失神地朝两边看了看,不知道该去何方......
“对不起,我走了,就当是从未见过。”
......
林惠韵走了,她觉得自己无颜再待下去,她不敢去确认聂老爷的情况,更不敢再见聂臻明,不敢再给对方添加麻烦。
话分两头。
聂府这边的纺织女工已经平息下来,而别的地方却还在持续抗议,对此,薛裕虽不愿意,但未免事态扩大却也别无他法,只得派兵士进行武力镇压。
而随着清军的介入,这场初具雏形的罢工事件也告与尾声,在清兵蛮横地抓了些人之后,这才不敢有人再生事端,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逐渐消散于无形。
闸北。
精武会馆,霍元甲安抚着女儿叹息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惠韵闭着眼睛,泪水大滴的落下来,非常难过地抽泣着,那个人,她再也无颜去面对,心里像是被割块肉一般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