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佯的次女嫁给罗家的外甥乔敞。
乔敞永平十年、癸未科进士,今年才而立,确实很得意。
因为荣佯的关系,乔敞直接进户部做了主事,这是多少人求不到的。
现在,荣佯就要进户部,乔敞岂能容人败坏罗氏的名声?
那就是坏他的事儿,乔敞还想等荣佯致仕后、能干上户部尚书。
毕竟荣佯干个十来年,他快四十了,可以。所以,他现在就要表现。
这一大群人围着,表现没比乔敞差的。
还有很多嫉妒的,不想他在户部的。
荣佯那边没打起来,这边要先打了。
荣佯本身的实力还不够,孟家还在忙丧事,这种小事、吵才没意思。
这给了大家机会,一些人怒赞小娘子孝心。
一些人同情她好可怜。
很多没在意的,目光都落到小娘子身上。
夕阳照在她身上,她摔在地上、吐着血,好惨。
穿的袄裙比较干净,但都打着补丁,好小的一个,比狗小。
小小的脸,上面都是疤,不觉得丑,而是沧桑。沧桑的人才能明白的沧桑。
头发就像一把枯草,上面戴着一串白花,野性而美丽。
太医院离得不远,太医被小将拖来。
大概是离得近,小将拽了几个太医来。
太医看着这阵仗,再看郭尚书、卫国公都在,也没废话,诊脉。
头一个太医诊完:“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第二个太医谨慎一点:“油尽灯枯,回去好好呆着吧。”
有第三个太医出手,诊了半天:“这心脉都断了,活不了几天了。”
野蔓老祖睁开眼,挣扎着要起来,又吐出一口血。
那小将、大男人、都给搞的泪目:“你别乱动了。”
一个孔雀袍问:“你还有什么心愿?”
野蔓老祖从地上撑着、半坐起来,眼睛转了一圈,找到荣佯:“我从小被人叫野草、野丶种,我娘还会骂,当时不太懂。她好像是骂谁抱走了她亲生女儿,骂他们断子绝孙,骂他们不得好死。”
好家伙!孔雀袍都能给这孩子送上膝盖!
就冲这能耐,卫国公不保不行啊,他孙女闹。
小将就觉得大开眼界,学到了!
野蔓老祖是认真的,看她真快死了。
骨头也有摔断的,老祖再吐一口血,这么坚强、是因为有方向:“我不知道我娘骂什么,我每天干不完的活儿。就是回想起来,她大概骂一些狠话。有时候又哭,为她可怜的女儿哭,再打我几下。我就想,我亲生母亲,大概也会这么想她的女儿,想的肝肠寸断,哭瞎了眼睛。她没能力去找,我可以。只要有一口气。就问,荣大人还认不认我?”
老祖坐在地上,十分的认真:“我从生下来就被罗氏扔了,没见过亲娘;但我和养母活了十二年,看了她想女儿十二年。看她日日的诅咒、那些黑心肝的、狼心狗肺,看她夜夜为亲生女儿祈祷。听说我娘不好,或许见到我就好了。我愿用九世功德,换她一生平安。就问,荣大人还认不认我?”
荣佯要气懵了。
乔敞冲过来。
孔雀袍拦住他:“还想杀人?”
乔敞大怒:“她在诅咒!”
孔雀袍问:“有吗?不是她养母在诅咒那换孩子的?”
郭尚书还是离得远,插话:“别在这儿了,这孩子可怜,看还有哪儿能救她一命?”
野蔓老祖说:“我不怕死,就问荣大人,还认不认我?”
小将叫了车来:“别说丧气话,等身体好了,以后多得是机会见你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