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抬回来以后,舅舅从病床冲了过来,红着眼检查完,一脚踹翻了桌椅,人又发疯似的冲出了叶府。
舅舅干什么去了,叶滔心里大约有点数。
他心情复杂地蹲在地上,摸着叶广源的脸,摸着那箭划过的痕迹,摸着那浴血的衣袍。
这个一生俊朗的男人,曾经是那么的潇洒不羁,豪气干云,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脸庞平添了几份狰狞。
来到这里世界并没多少天,从醒来的那天,这个男人冲进院子抓住他手臂的那一刻,他就能感受到这醇厚而内敛的父爱。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煽情的话。
这个中年男人只默默地行走,默默地关怀,就像这地上躺着的十三个叔伯兄弟,他们一生都在路上。
他一直试图走近他们,带着羡慕的眼光,一如那天送行的早上。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看看每个人的脸庞,整理每个人的衣裳。
夏大能脖子上的羽箭业已取出,就放在他的身旁。
他试着迫使自己哭出来,却没有挤出一滴泪水,旁边跪着的叶淳,也没有哭,双目无神,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一刻,他气血上涌,只想血债血偿!
郑家,对不起了,不管是谁,今天都只能先算在你们头上。
“少爷,铁捕头求见。”门子传话进来。
一身黑衣,黑脸严肃的铁鸿,挎刀走了进来,看着这一地的尸体,虽然在东门外现场见过,此时却不禁再次目光一缩。
捕房外,街角。
一个黑瘦小子直勾勾盯着捕房的大门,里面传来了阵阵喝声,动静挺大的,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片刻之后,一群人提刀大步走了出来,看到当先的黑脸汉子,他眼睛一亮。
一颗椭圆的石头,啪啦啪啦滚在铁鸿的正前方几步,听到动静,所有捕快都握刀警戒,四处扫视。
铁鸿捕捉到路线,顺着石子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拐角处,一个隐约的背景一闪而逝。
他举起右手示意了一下,走上前去,捡起来石头,瞳孔一缩,这石头竟是别有洞天。
不动身色地指挥队伍继续前面开路,他余光扫了扫四周,这才抽出里面的东西小心查看起来。
瓦房上,那黑瘦小子看到这一幕,这才松了一口气,扫了四周一圈,在屋檐的瓦片上脚一搭,便跳下小巷。
人未站定,身体一僵。
“小六,你这是要上房揭瓦啊?”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婶好奇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刚刚见到一直漂亮的雀儿,没抓到!”这个叫小六的摆摆手解释道,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叶府,威源镖局隔壁,书房。
铁鸿谢绝了上茶的提议,定定地看着叶滔,缓缓说道:“现场我看过,这是军伍中人的路数。”却不再多言。
叶滔看着他许久,终于说道:“巨锤帮的铁炎那件事,不知当日的纸条,铁捕头收到了没有?”
铁鸿“唰”得惊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滔。
“竟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