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浑身是血,一瘸一拐,佝偻着腰,本来奔逃无望,见到前方路上有人,如同溺水的人见了救命稻草,拼了老命朝着威源镖局一行冲了过来。
叶广源顿时皱起眉头,暗骂一句倒霉。
他是老江湖了,那人被人追杀,却往他们这边跑过来,必然要多生事端,一边指挥夏大能带着镖局队伍赶紧继续前行,自己殿后拔刀警戒。
只见那人离他二三十米时突然隐蔽射出一物,速度不快,仿佛这一击用尽了全力,随后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叶广源微微侧身捏在手心,只见是一手指大小粗细的黄色小竹筒,他不动神色收入袖口,反而又无声中退了几步,只在远处观望并不靠近。
刚松开袖口,几个持刀护卫便冲了过来,看了看远处的叶广源和他身后已经上路一段距离的队伍,又看了近前路上趴着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抱拳问道:“前方何人?”
“威源镖局叶广源。”叶广源也抱拳回道。
一年纪稍大的黑脸汉子仔细看了看他长相,这才回道:“原来是叶总镖头当面,郑家郑一山有礼了,我等正追杀强贼,却不想逃生了一人,惊扰之处还请海涵!”
“好说好说!队伍稍有些惊扰,我便先行告退了,南江府回见!”说完便转身往队伍方向赶去。
“大哥,应该没走漏风声吧?”一个护卫一边仔细地探查地上的尸首,一边不放心地问道。
“应该没事,我们前后脚赶到,没有跟出视线,这人油尽灯枯,没有时间传递消息,再者,那叶广源离的可不近,没有这个时间。”郑一山说道。
“可惜没能留下活口,尸体仔细检查一番,处理一下我们就撤,车队那边不敢耽误,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却说叶广源迅速跟上镖局的车队,对夏大能等人摇摇头,示意已经没事了,便不再多言。
人多眼杂,他绝口不提刚才之事,也并不准备查看袖子里的东西。
队伍又有惊无险地行进了三天,才在当天晚上将晚的时候赶到了长宁府的长宁城,这是长宁府府城所在,类似南江府的南江城。
天色已晚,便在城南有开阔停车场的客栈安顿住下,安排人手轮班值夜,这才放心回房,这么多天,一路上绷着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翻来覆去总睡不着,还是那竹筒害的,索性坐起来点上灯,打开袖袋查看起来,竹筒外形普通,筒口有个小木塞。
小心打开,并没有什么想象中危险的东西,只倒出一个黄色小纸条,有点像炭笔写的,字迹潦草,他就着油灯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面色阴晴不定,这是传递给六扇门李梦如的,没听说过这个人,如此看来那两人都是六扇门的探子。
线索更是惊人,郑家这条线路走的货,来自梁家所打造,原料却是来自赤硫山!都是刀枪甲胄,运往西边,接手人暂时未知,只知道货到了雨山府之后,好像还要过江。
两人行踪被郑家发现,被围堵在小山林,才匆忙写下情报,但结局也惨烈异常,一人拼死闯开缺口,一人重伤逃脱,信念告诉他们要传出消息,能不能成功就看天命。
很显然,他们成功做到了。
叶广源小心地将纸条归位收好,又塞入袖口,想了想不放心,又拿出来塞入胸袍暗袋,这才继续躺下。
但是,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天亮被喧闹吵醒时,感到异常疲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到底睡了多久。
万宾楼后街,小巷巷尾,低调的君悦客栈,还是二楼尽头的房间,又低调地住上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斗笠戴着面纱。
老掌柜余光目送二位上楼,只坐在柜台后面,捧着杯茶,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柜台上的一本破书,他这里住店,从不问来历,这就是江湖。
李长生和李梦如坐如针毡,只觉得这南江府越发水深了,撒出去的几个探子,至今未有任何消息传来,生死不知,等待总是煎熬的,但是,没有消息何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皇帝退隐不出,太子早夭,此后并未再重立太子,故而朝局动荡,部分官员结党营私,二皇子三皇子互相倾轧。
六扇门历来都是神秘的,上通朝堂,下入江湖,地位特殊,不涉党争不站队,只负责案件和通缉,却也难免被几方孤立,导致实力大降人手大减,不复当年辉煌。
他们除了接到铁鸿的传信,就是修炼魔功杀人这个大案,另外还有一个渠道的消息来源,就是关于铁料和兵甲走私。
盐铁司已经烂透了,派到赤硫山的人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吃得满脑肥肠,哪还有什么监督地方的作用。
这也没到夏天,不知何故,这几天貌似是谁都睡不好。
城主府后院房间,吴元杰大少爷和吴影默然不语,前几天接连丢了东西,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害怕被人盯上了。
毕竟丢东西事小,可别被人查到杀人练功的事,这要是暴露了,吴宗弼都保不了他,二人老实缩在府里,过了好几天,这好像又没什么动静了。
吴元杰暂时压下了练功的打算,吴影又可以逍遥自在了,他一直认为自己属于阴影之中,除了叫他办事之外,从不在人前显露,上次江边抛尸,他办的不算利落,但也从未跟人说起过。
现在想起来,越想越气,这几天他也打听了江边出现的那队人马,确认是架海帮的人,好像是一个叫孙玉海的堂主,这事不难打听,不算是什么秘密。
深夜,叶府后院,其他人都已经早就休息了,叶滔大少爷精力充沛,石锁、刀法一一练过几轮,稍微擦洗一番,便开始修习内功。
忽然,神色一变,般若六甲功乃佛门功法,最重明心静气,当初他差点去找一本心经来读,又怕真变成和尚了,好在系统给力,直接用能量搞定了所有修炼弊端。
他直接就感觉到不对劲,杀气,对就是杀气,虽然很收敛,但还是溢露出来,应该是有不法之徒潜入进来,在舅舅那个方向。
“不好!”他想起舅舅的伤,拿刀便冲了过去。
“有药味,应该就是这个院子没错了!”吴影心中自言自语道,想找一个有名有姓的人,这个时代不难,确切地说很容易就办到了,也查到他们其他人走镖去了。
轻车熟路地挑开门闩,小心翼翼往屋里摸去,待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到床铺和桌子,双手持刃往床前探去。
却说床上的孙玉海,吃药敷药,身体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但日睡夜睡,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哪有那么多瞌睡,刚刚正睁着眼睛想事情,忽然察觉不对,右手慢慢往床里伸,他摸住了刀柄。
吴影探出一只匕首轻轻挑开蚊帐布幔,另一只匕首向着里面的轮廓“唰”地扎了下去,一把长刀如毒蛇探头从蚊帐里刺了出来,直充面门。
吴影心头一凛,此时距离如此之近,已是退无可退,只能双手交叉持匕格挡住这一击,金铁相击之下,一股巨力传来,毕竟长刀还有兵器厚重之利,再加上有心算无心。
借力撤回两步,匕首翻飞之下再次强攻过去,孙玉海只能借助房间地形挥刀防守,至少只护住前面即可,即便如此,身上的伤口也在身体动作牵扯之下再次崩开流血了。
吴影越杀越勇,匕首一手正握,一手反握,借着夜色攻击之下,正反刺交错,次次攻击两处要害,又全是巧劲,随时变换位置。
交手这一会儿功夫,孙玉海又中了两刀,败相频生,夜长梦多,吴影猫腰错步,一个前冲扭身状如蛇吻,便欲一击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