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飘摇下,一众活人用难言的眼神看着他,莫名的,易相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块怪石底下,绿色的“鬼火”再度飘来。
易相书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了,唯一的破绽是他无法控制的,这具身体的身份,难道他在这里很出名吗?
想到之前的火箭雨,易相书摇了摇头,情况不妙赶紧啊,这知名度怎么想都是负面的吧。
一声惊呼打破了死寂,随后是纷杂的叫喊。
“圣使大人回来了!”
“他获得慈母的赐福了?”
“有了慈母赐下的赐福,圣使大人一定能够推翻昏庸无道的龙帝,拯救我们!”
所有人都在欢呼,哪怕他们面黄肌瘦,两股战战,依旧举起双手,为易相书的回归庆贺。
“狴犴,你回来啦。”
红发女子向易相书走来,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老头子都念叨你好久了,你赶紧回去见他吧。”
易相书与其对视,点了点头,努力装出一副不拘言笑的模样,依照他对“圣使”这个名号的理解,应该和西方圣骑士差不多吧,整天顶着一张便秘脸。
“跟我来吧。”女子似乎没发现异样,让易相书跟在她身后。
进到庙宇内部,易相书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布置,发现整座庙宇都是由石质材料建成的,进门左右两侧排列着六尊石头佛像,只是其中有五座都面目模糊,好似还没雕刻完成。
庙宇的正中间是一尊巨大的女性雕像,左中右各有堵石门,其中右侧石门打开着,不时有灾民出入,不对,应该说是信徒,易相书能看出他们对雕像的恭敬,这雕刻的女子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慈母。
走到雕像正面时,易相书忍不住抬头仰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红发女子却突然开口:“总感觉你有点奇怪,难道赐福还会改变人的性格吗……”
易相书身体一僵,目光陡然凌厉,死死盯着前方少女的后脖颈,用大通臂拳击打大椎穴,应该能迅速解决掉她。
女子背手转身,倒退着走,脸上笑意盎然:“不过总比你之前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多了,每次和你说话都好像欠你钱一样,难受死了。”
继圣使这一关键词后,易相书又获得了一个关于自身性格的信息,重置后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原来的模样,只有记忆会继承,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易相书已经打定注意,如果暴露的话,他就干脆自杀,重新来过。
糟了,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忘记回她话了,易相书看着等他接话的女子,嘴巴刚张开到一半,她就转过身去了。
“是我错了,不该希冀你个木头疙瘩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我还是会好奇,你为什么从来不说话。”
易相书闻言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原来是冷面杀手人设啊,他完全理解了。
“义父,人我给你带回来啦。”女子向着雕像最前面匍匐叩拜的老人喊道。
“伟大的母亲啊,请给我们指明前路,伟大的母亲……”老人不停地重复同样的话语,每念一次就向慈母像磕一次头。
女子凑到易相书耳边小声说道:“自从你出去后,老头子每天不拜完七七四十九次是不会起来的,我都习惯了。”
“……”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大概过了五分钟,老人终于拜完了,向女子招招手,女子立即过去将其扶起,语气中透露着心疼:“义父,用不着拜那么多次吧,你身体支撑得住吗?”
“咳咳,玲珑,心不诚则不灵,伟大的慈母在注视着我们,只有让慈母满意,这场天罚才会结束啊。”老人接过玲珑递来的拐杖,看向一言不发易相书。
“狴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提前?易相书心中一紧。
老头疑惑道:“按照慈母的教诲,你将在十八岁的那天接受赐福,踏上慈母设下的试炼,你还有一天才成年啊。”
易相书很想狡辩说老头你记错了,他生日是今天,但为了维护冷面杀手人设,他只好一言不发。
好在真如玲珑所言,大家都习惯他不说话了,这明显地位极高的老人也没对他的沉默有所怀疑,踌躇片刻后,向着左侧的石门走去。
“罢了,既然你提前回来,想必也是慈母的安排,来吧。”
石门之后,是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陈列着武器架和一个神龛,还有一张木架床。
老人走到武器架前,抽出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平举着走向易相书,表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龙武二十七年,龙帝病危,四大家族争权夺利,神明降下暖雪,天下大乱。”
气氛到那了,易相书识相地单膝下跪,接过长剑。
“欲息天怒,必诛世家,全知全能的母亲已经为你赐福,接下来的道路还十分漫长,尔勿要妄动,一切听从慈母的教诲。”
言外之意,就是要他当个傀儡,易相书可不干,但形式得走,表面功夫得做,易相书不动声色地向老人鞠了一躬。
如此一来,仪式似乎就完成了,老人欣慰地看着易相书,眼中的关切做不得假,易相书猜想“狴犴”和老人的关系并不一般,玲珑称呼他为义父,莫非他也……
“今日你先在此处休息,明日再和玲珑一起想办法破开边关吧。”
玲珑双手抱胸:“放心好了义父,我可是慈母教内最厉害的密探,有我和这个家伙,破开边关大门,一日即可!”
“如此甚好,甚好。”老人点头离去。
破关,两个人?易相书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之前那轮火雨,仔细想想,发射“灯火”的好像是堵城墙啊。
从箭雨的密度推测,边关的守城兵士人数绝对过百了,这已经是成建制的军队了,虽然是冷兵器时代的,但看看上辈子碰到的白狼,这里的军队肯定不是易相书所希望的那种软脚虾。
两个人破关,玲珑你真会说啊,对了她自己是个密探,估计不会上正面战场,那岂不是说自己要一个人单挑一个百人团?
换陆瑾来也做不到好吧,以一人之力对抗一支军队,老天师应该没事,可易相书不是老天师啊,他连陆瑾都不如呢。
举起老人赐下的长剑,易相书总感觉这不是给他来杀敌的,而是在暗示他做个体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