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眼中泪花还未消尽,跺着脚恨道,转身去捉小鱼儿,大猫也是认了命,不想闪躲了,四脚朝天进了姑娘的怀里,爪子两两上托。
等她去了,樱桃思量着说道:“夫君好意我是懂的,可这话儿,不是瑞珠不想说宝珠就问不出来的,那时因隐瞒之事二人起了龃龉,该如何是好?”
“她俩拧在一处,连她家小姐都应付不来,主意又多,哪天出了乱子才叫追悔不及。”
甄玠用小丫鬟端来的茶水漱了口,“你和可卿两个,谁受欺负我也不认,以你们的性子,也未必有这样的时候,却只怕有人好心做错事,方才瑞珠要是把话说全了,那才是真起了龃龉。”
“妾身晓得了。”
樱桃矮身一礼。
“也不全是为你。”
甄玠一笑,“这一家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说了算,谁想压谁一头,先来问我答应不答应。”
随即迈步进了院子。
依惯例至三进院上房与魏期行请安见礼,却没见面,又往四进院正房见了秦业,给他拉着说了半晌那首‘精忠报国’,叮嘱了些不必听宵小之言入耳的闲话,甄玠虽是心里早有准备,也只一一应下。
出门来眼见时辰尚早,逗留片刻也来得及去见三三苑里的拳脚师父戴权,琢磨着瑞珠气性大,想过去哄哄,也是瞧瞧香菱是否适应,便抬脚过来西屋。
近前便见小鱼儿蹑手蹑脚地踩着门槛往外溜,不知是在躲谁。
“你们两个,再这样就不必跟着我了!”
琤淙之音入耳,大猫一个箭步窜进枯萎花草丛中。
甄玠轻咳一声,缓步走到门前,扫眼打量过侍立屋内,低头不语的两个丫鬟,便知定是事情败露了。
“挺好的两个姑娘,怎地说不要就不要了呢,不如跟了我罢。”
“臭不要……”
瑞珠两边接连受了委屈,张口要骂,却被秦可卿喝住,随即让她沏茶过来赔罪,于是愤愤抄起茶壶闷头往外走,至门边从裙摆下悄然抬起绣鞋,狠踢了甄玠小腿一脚。
“哎!呦!”
甄玠一声痛呼连自己都觉着假,背身扶着椅子,向瑞珠眨了眨眼,心说可让我抓着你了。
秦可卿看不见这眼神,却瞧得着瑞珠那一脚,正要说话,却见里屋跑出来个香菱,近前扶着甄玠坐下,关切地问个不停。
“没事,我装的。”
甄玠寻了个空当与香菱附耳说道,不知瑞珠听见了没有。
香菱也把脸儿凑到他耳朵旁边:“樱桃姐姐教我说了好些个你的好话,还有在金陵城听来的,都说给可卿姐姐听了,她开心得不行……方才不知怎么,瑞珠姐一回来,可卿姐就生气了。”
甄玠扭脸看了秦可卿一眼,许是气得狠了,眉目间显得冷冰冰的,却依然好看得很,无非平日里似个仙子,这会儿是个警幻仙子。
“收拾衣裳行李。”
秦可卿冷冷说道,“我去找父亲来,咱们一家一同与人赔罪……便说是把你们两个送给人家,也得人家愿意要!我是管教不了你们,也没颜面再住下去了。”
瑞珠宝珠见小姐动了真火,便低眉顺眼走到她身边,和声细气地认了错,又往甄玠处投来求救的目光。
甄玠见她俩得了教训,也不愿闹得太僵,于是吸了一口凉气:“嘶——却不怨瑞珠姑娘,倒是我身子骨弱遭不住,矫情起来了,惹姑娘受了连累……我自己揉揉就成,一会儿就好了。”
宝珠立时点头:“本是我们的过错,闹将起来,倒教公子也丢了面子,如何好呢?”
随即扯了瑞珠近前双双跪坐,抬了他的腿放到膝盖上轻轻揉捏。
甄玠只感觉小腿忽地一沉,便见它已经给瑞珠遮了个严实,一时没忍住作弄的心思,歪着脸向她轻轻挑了挑眉毛:“小肥,使点劲儿。”
瑞珠顿时被气得像个冒烟的水壶,眼睛里带着火星子,整个人好像都快能沏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