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和他那两位老哥哥,毕生的心血事业。
或许魏期行把两位可用之人带在身边,就是为了寻找衣钵。
或许这衣钵未必就是他甄玠。
但甄玠,此刻忽然不很担心办砸了事情,薛昌有可能发起的报复,而是有些害怕眼前这老人失望。
这大概就是士为知己者……
死当然不太值得,但其余的,甄玠愿意尽力去争取。
不多时来至老人休息的厢房,万昶已经领着姚恩之等在那处,姚行走周身上下看不出伤痕,面皮依然白净,却是肉眼可见的,胸中憋着一股怨气。
“孩子,去吧。”
魏期行向甄玠笑了笑,“倘有需要,随时拿着牌子过来就是,我且与他二人交代几句。”
甄玠恭敬行礼,领着姚恩之告辞。
因心中多少有些思量,便不曾开口,姚行走也是默然无语,很像是心里有话,却一时吐不出来。
过两进院落来至二门处,甄玠忽想起此行的目的之一,是探探羽鳞卫有多少关于那盘子的线索,想回身时,又想不明白这是魏期行有意为之,算是一番考验。
还是他又给忘了。
及至迈过正门一尺多高的门槛,还没等他开口,姚恩之便率先出言。
“那他说要我给他算嘛……那我就给他算……我才掐了一个指诀……老家伙他就翻了脸……”
话音断断续续,隐隐带着些哭腔。
甄玠点点头,心说这货肯定是跟魏期行装神弄鬼来着,又不知被逼讲了些什么,让那姓魏的老人以为祠堂一事之解全然是我的功劳。
于是急忙领了他钻进个僻静巷子,生怕他当街哭出声来。
要说此番际遇,也是沾了这位不少光,才换来眼下这个机会。
“不讲道理!番子都不是人呐……”
“装成行商过来找我,还领了两个真真国人过来骗我,我道是才一上任就有翻本的机会,乐得什么一样……”
“好几块银子还没热乎,就给人掏了回去,还对我几番凌辱,还对我动手脚……”
“甄兄……要不是你来,我姓姚的下半辈儿就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甄玠耐心听他几度控诉之后感恩戴德,到底是没忍心揭他疮疤,细问他在狱中的故事,正巧等在卫府外的梁氏兄弟顺墙根溜了过来,姚恩之这才住了嘴。
一腔屈辱憋得双眼赤红。
“姚大哥哥这是……”
梁上宴跳到近前,嬉皮笑脸地又要说些浑话,挨了他兄弟背后一脚,转而改口:“能安然无恙从羽鳞卫府里出来,当真是英雄好汉。”
姚恩之绷着脸,装作无事发生。
“姚兄……不如回家休养一番,再做计较。”
甄玠接了话,替他解围。
姚恩之悲愤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甄大哥哥。”
梁上安慢步过来,抖手抱拳,“姚大哥哥与我兄弟二人有恩,此番蒙你救他出来,我兄弟二人,先行谢过。”
又道:“方才,我兄弟已经商议好了,过二日再往扬州城去,寻找金盘一事,但有差遣,唯命是从。”
甄玠想了想,这事似乎只对自己的安危有所威胁,于他二人无害,又很能用上他们的帮助,便点头应允。
“眼下并无线索,难免,要往金盘丢失那处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