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加了码,不一会儿,赌坊里的青衣小厮便来给场上人置换了筹码。
“这位爷,拢共六千两百文,换的黄筹三十一根,你清点一下。”
喜儿心算了会子,点了点头,面前的一堆各色竹筹便只剩三十余根黄筹,他自认运高,但头把也还谨慎着。
“两根黄筹,押小!”
几家都压了注,“无影手”眼神飞快略过喜儿,见得他押的少,于是骰盅开盖的瞬间,一根银针飞速地探入盅内,拨弄了其中一粒骰子。
“一三三,小!”
庄家两旁都是又换上来的自己人,骰盅开合的瞬间,分明看见原本四点的骰子被这无影手换成了一点。
大也就变成了小。
这老哥又在钓鱼了?不让人家赢几把,肥羊怎么下重注。
“喜哥儿,我如何说的……”
寿儿在一旁恭维道,喜儿也是眉开眼笑,抬手继续押注。
“一二四,小!”
“三五五,大!”
……
几把下来,喜儿自觉有如神助,想什么来什么,原本三十余根筹子一下子变成了五十来根。
喜儿下注也从一开始的攥底,手笔渐大了起来。
“五根黄筹,押大!”
喜儿倨傲地丢出筹子,却没看到庄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时机已至。
“三四四,大!”
喜儿看着骰盅的点数,反而心里安慰自己来。
“小输一把,后面便挣回来了。”
也是从这一手开始,情况便急转直下……
三粒骰子在骰盅里相互碰撞,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十根黄筹,押小,我便不信了,连开九把,把把都是大。”
喜儿此时有些癫狂,眼里泛着血丝,双手撑着赌桌,身子前倾吼了一句。
“无影手”丝毫不慌,这般场景早就司空见惯了,反而看似好心地劝道:
“这位爷,你手里筹码可不够十根了,我瞧着你原先上场时手里加起来也没十根黄筹,此时下场也是不亏的,见好就好吧。”
不亏?
我原可是赢得,喜儿心底正在纠结时。
又有一人说话了。
“是啊是啊,这赌桌上哪有长胜的将军,运势也是一时高,一时低。”
喜儿闻声望去,竟是那个提议加码的赌客,此时他面前黄筹堆成了小山,便是没数,也知道这厮不仅回本,还赚了不少。
这种倒霉蛋都能翻身?
喜儿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瞬间眼睛都红了,原本心底升起退缩的念头也消失不见了,转身看向寿儿,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然后推出自己仅剩的六根筹子,孤注一掷。
“接着来……全押了,小。”
寿儿倒是急匆匆出了赌坊,跑回了宁国府的奴役群房里,掀开喜儿床榻上的秋被,在床板上敲敲按按,不多时便发现一个暗格。
“这起子倒是攒的一手好家底……”
寿儿看着不大的暗格里,里面的几十两银子不必说了,他还发现了老爷房里“丢失”一些子物什,什么汉白玉扳指,田黄石镇纸,青花鸳鸯戏水蛐蛐罐……
寿儿把其中银子捡了放进钱袋子里,随后淘了一件玉扳指藏在怀里,喃喃道:“也该我得了这宝贝,既是替他跑腿,就当我得的赏。”
然他走后,却没瞧见廊柱下走出一人。
吕瑁望着寿儿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着没关紧的屋门,眼见四下无人,也悄摸走了进去……
等寿儿又回到赌坊,找柜里置换了筹子后,找到喜儿,连把袋里装着的筹子递了过去。
“喜哥儿,都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