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更好的管理草药基地,在这儿配套起了些简易的茅草棚,供看守草药的人临时居住。
其条件不说是和周王府比了,就是和城中的医学院也都是一天一个地。
对朱橚这命令,朱有燻梗着脖子正要反驳,朱允熥瞥了他一眼,笑着道:“五叔,还是让有燻一块回去吧,有个事也要他知道。”
朱允熥和朱有燻私下接触并不多,唯一的一次还是因朱有燻推翻马皇后供桌,朱有燻被揍了的那次。
听朱允熥这么说,朱橚诧异外有些担忧。
朱允熥的身份摆在那儿永远不可撼动,要是朱有燻真开罪了朱允熥,不说是朱有燻本身了,就是周藩一脉都讨不了好。
“小事。”
“回去再好吧。”
朱允熥不往下说,朱橚也不再追问了,倒是朱有燻虽被揍的有些惨,但却是最开心的一个。
回了医学院,朱高炽已在等着了。
朱允熥带着仪仗声势浩大的进城,朱高炽他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既已经知道了,那就总得有所表示。
“殿下!”
“五叔!”
朱高炽仍旧如之前那样,与朱允熥和朱橚分别见了礼。
“私下里用不着这些。”
朱允熥类似的话说了很多,但朱高炽依然还是我行我素,每次见面都会先一板一眼的见了礼。
朱高炽宽和谦逊,懂分寸知进退,哑然就是低配版朱标。
除了朱棣,就没有见了朱高炽就没有不喜欢的。
跟着朱允熥进来的朱橚,一把拍在朱高炽身上,笑着道:“你小子倒是会瞅空子,允熥这才刚进城你就过来了。”
朱橚自到北平凑建医学院以后,朱高炽倒是以侄子的身份邀请过朱橚过府做客。
朱高炽作为小辈,这也是他该尽的礼节。
但介于朝廷不准藩王间联络过密的规定,又再加上朱棣也没在,朱橚也就一直没去过。
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朱高炽主动拜谒朱橚,询问他有何需求的时候。
北平毕竟算是朱高炽的地盘,朱橚想要在这儿把医学院和草药基业凑建起来,多少还是需要朱高炽帮些忙的。
朱橚也没客气列出了些需求,朱高炽全都一一照办了。
也正是因为有朱高炽的帮忙,医学院和草药基地才能这么快置办起来。
朱高炽温和一笑,应道:“侄儿几次邀请五叔,五叔始终都没过去,这次允熥过来,侄儿顺带也想邀请五叔一块赴宴。”
这样的回答,既算是回了朱橚的挤兑,却也又给了朱橚面子。
话说到这儿,也就又回到了朱允熥身上。
朱允熥笑了笑,也没拒绝朱高炽的亲自相邀,随之应道;“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就去吧,我也正好去看看一下四婶。”
正如朱高炽必须来拜谒朱橚一样,只要没有啥特殊情况,朱允熥迟早也必须拜谒一下徐王妃的。
哪怕只是行个礼,唠唠家常也必须得过去一趟。
这也是他们这种身份之人必须要做出的表率,谁要真在这方面失了礼,少不了会被那些言官抓住把柄使劲弹劾。
有了朱允熥的拍板,朱橚也不再拒绝,朱高炽更是当即提出要马上回去准备。
在朱高炽走了之后,朱允熥便回去换了身衣服,至于他这次突然过来所谓何意,并没有在这个时候突然说明。
毕竟,这事儿一旦说了势必会好一通鸡飞狗跳的,朱橚怕连去要燕王府赴宴的精力都没了。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朱允熥和朱橚两人谁都没带仪仗,只各自带了一个随从便直奔燕王府而去。
北平地处边境要塞,城中的陈兵并不少,一旦有了啥状况,立马就能集聚起军卒来。
所以,倒也不用担心安全方面的问题。
两人到了燕王府上时,徐王妃领着朱高炽已经在张罗晚饭了。
虽然算不上有多奢华,但至少每样都是用心准备的。
两人先是被请进花厅喝了杯茶,半个多时辰后来才被带到了膳堂。
在饭桌上,朱允熥主动聊起了倭国之事。
涉及朝中的一些大事情,该聊什么又如何聊,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唯一的只能是由朱允熥来带这个头了。
以朱允熥的身份来讲,只要是由朱允熥带动起来的,基本是不会犯啥忌讳的。
现在朱棣在倭国的处置越来越顺,除了个别不安分的人,倭国都快变成大明的一个行省了。
这其主要原因还在于倭国许久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南北连年征战经久不息。
百姓盼统一如久旱盼甘霖一样,他们无不盼望能过上安定日子。
朱棣过去之后,打压那些反对激烈的大名,收编那些中立的武士,同时又让早就过去的儒生开展民众的思想教育。
另外,又把或是无主,或是没收而来的土地分给无田的百姓,同时又鼓励其他各行各业均都各司其职,以自己擅长的方面养家糊口。
强大的武力之下,结合这一张一弛的管理,倭国自然也就很快得到了治理。
朱棣知道倭国的情况的厉害,与北平的通信也只限于家长里短,以及所询问的北平的一些情况,倭国的事情绝口没提过。
在座的徐王妃,朱高炽,还与朱橚对朱允熥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第一次听说。
听朱允熥绘声绘色的描述这些后,朱橚忍不住抱怨,道:“这种事情也就只有老四才能做,也只有老四这种才是父皇眼中的出息,像我这样不通军政的,就少不了要被父皇骂一声愚笨了。”
下面的那些王爷们,老朱不过只把他们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也不指望他们能干出些啥功绩来。
但这些年长的就不一样了,老朱从一开始就寄希望于他们个个都文武皆备,然后将来为朱标所用。
朱橚和朱樉那些兄弟差不了几岁,老朱本指望他也能像朱樉他们去建功立业,谁知朱橚的天赋竟在医药之上。
没能达到老朱的预期,自然少不了要被责骂上一两句。
朱橚本就只是抱怨一两句,徐王妃和朱高炽母子两个也不好回答。
他们说朱橚并不愚笨,那可就成说老朱的不是了。
至于当着朱橚的面,附和着老朱说那就更不行了。
最后还是朱允熥出言,笑着道:“除了父亲,谁还不被那老头骂。”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在老朱眼中,朱标所有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朱标要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老朱倾尽一切努力也会让太阳从西边升起的。
不过,无论是否当着老朱的面,敢以老头子称呼老朱的,也就只有朱允熥一人。
最重要的是,老朱偏偏却还乐在其中。
要说老朱最宠朱标的话,朱允熥绝对能排第二了。
只不过,宠朱允熥和朱标却又不同。
对朱标,老朱绝不舍得动一根指头。
但,对朱允熥就不同了。
谁都知道,老朱对朱允熥动起手来,可从不曾心慈手软过。
结合他们父子两种极端分析,老朱不动手不见得是真的宠爱,动了手也不见得是嫌弃。
想明白这,朱橚对老朱当初骂他世上愚笨者无出其右的话也就释然了。
顺着这话题,朱高炽转而问道:“从倭国的这些情况来看,教化应是维稳手段中最重要的啊。”
像朱高炽这种能够举一反三之人,朱允熥也愿意和他多聊几句。
对朱高炽的这问题,朱允熥点头道:“那是自然的,让农户种地百姓经商是能够让普通百姓迅速安定下来。”
“但若不先通了教化,让他们清楚大明是以治理并非占领而去,那些人便会宁愿不要这种安定,也会与大明拼个你死我活的。”
“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先要做到入乡随俗,即便是要教化那也得从循序渐进之中,不能与他们根深蒂固的生活习性南辕北辙。”
“毕竟一个群体千百年养成的生活习性,哪是朝夕之间就能轻易更改的。”
朱允熥借着这一话题,说了些他分析的想法。
大明将来的开疆拓土必定不会只限于倭国一处,说不准啥时候就要朱高炽和朱橚出去了。
能从潜移默化中,让他们认识一下这方面的东西,于将来来说或许就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了。
饭桌上,朱允熥说了很多。
朱橚偶尔问上那么一两句,全程都是朱高炽在问。
朱高炽几乎所有的问题都不在如何开疆拓土让自己的地盘更大。
而是在开疆拓土之后如何让这些地盘得到治理,从而让这一地盘能永远留在自己手中。
这种问题倒也符合朱高炽秉性。
不管怎么说,像朱棣那种开疆拓土者需要,像朱高炽这种治理维稳的同样不可缺少。
就这样,几人边吃边聊。
到聊到饭菜早就凉了时,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朱允熥这几日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了北平后又与朱橚干了一下午的活儿。
现在又聊了这么久,早就累的眼皮子在打架了。
朱允熥也没坚持非得再跟朱橚回医学院,而是拉着朱橚也一块留在了燕王府。
反正就是睡觉而已,在哪儿都一样的。
一夜无梦,朱允熥一觉醒来后已经是八点多了。
朱橚和朱高炽早就坐在院子里,专等朱允熥醒了之后开饭了。
这么多人等他一个,朱允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后,简单的早餐摆上桌。
有小米粥,也有油炸糕等。
另外,也有包子馒头大米粥等。
总之,南北地域口味都有了。
样品虽然丰富了一些,但每碟都不多,也不会存在浪费的情况。
朱允熥夹杂着这些每样都吃了些,仅限吃饱了就行。
即便只是家里人吃饭,朱允熥也不会特别表现出对哪道菜的挚爱。
这也是一种习惯了。
吃完了饭,朱允熥和徐氏打了声招呼,便在朱高炽的欢送下离开了燕王府。
他还要再在北平留几日,真要是走的话,还得再和徐氏打招呼的。
回了医学院,朱橚遣走来送茶的人,然后便盯着朱允熥,问道:“你突然来北平不是因为医学院,也不是因燕王府,不会只是因为我吧?”
要是因为燕王府,在王府的时候就该说了。
至于医学院,他就亲自掌握这,最近也没有非要让朱允熥非得过来一趟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