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了该平之事,杀了该杀之人,后人就可踩着他成为贤君仁主。”
“孤处理官道被毁,那是孤在处理家事。”
“要是给了你,哪怕你并没错,但少不了有心怀叵测之人,给你扣上陷害手足的帽子。”
“你要一個处理不好,又会被文臣攻击的。”
“文武的支持皆有,于你往后发展有好处。”
“你皇爷爷不愿让你知道,他对你一直给予的厚望,怕你因此骄傲自满,不知分寸。”
“孤想你应该能把握好这个关键。”
“允炆能力不足,你是太孙最佳人选。”
“但你要知道,哪怕是现在的你,距离真正合格还差的很远。”
“担子越重,越要谨慎。”
“别说是你,哪怕是孤,都得如履刨冰。”
“天家无私事,你皇爷爷再护着,可还有文武大臣在。”
“一人两人有意见,杀了贬了。”
“要是所有的人都有,废的那就是孤。”
“纵观历朝,顺利即位的太子有几人,更别说仅仅是你一个太孙了。”
“即便你皇爷爷立了你,孤有的是机会废了你。”
“孤今日推心置腹和你说这些,既是希望你别妄自菲薄,更不要骄傲自满。”
“稳扎稳打,努力沉淀。”
“孤说句实在话,哪怕孤现在驾崩,在大明的青史典籍仍会有孤的一席之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或许会强于孤。”
“孤这么说,不是要让你向孤学习,只是让你清楚,提升自己,发展自己的重要性。”
“行了,孤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吧。”
朱标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朱允熥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第一次知道,老朱对他的器重,哪能不吃惊。
想不到,老朱平日对他横眉冷对,竟是存了这个心思。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
朱允熥还没反应过来,朱标已经走出了数步。
“爹,儿子还有话说。”
朱允熥喊了一声,朱标驻足转身近前。
“起来说吧。”
朱允熥没领命,笑了笑回答。
“儿子跪着说吧,跪着还踏实。”
万一那句话说的不对,惹了朱标不高兴,省得再重新再跪了。
朱允熥起都不敢起,一看事情就不小。
朱标神情严肃,坐在了朱允熥面前。
“说吧。”
顿了一下后,组织了语言。
朱允熥这才,开了口。
“儿子以为皇爷爷错了,当前存在的问题解决,将来仍还会生起新的。”
“皇爷爷一人担了骂名,后代子孙除非和勋戚士绅共天下,任由他们聚敛钱财,凡是锐意改革的,少不了担负骂名。”
“再好的政策,纵观历朝历代,两三代后都会出现饱和,之后便会生起各式毛病。”
“就拿卫所制度,在大明创立之前,这样的制度至少保证了兵源的充足。”
“但随着大明定鼎,逐渐发展昌盛,必会出现吃空饷,压榨军卒,贪墨军饷,把官军变为私兵的问题。”
“而且因为卫所制的限制,军卒的训练必会荒废,兵部满员,军备废弛,那是必然的。”
“而这个时候,大明想要发展,那必得有个敢于进取的的人,做出新的改革。”
“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得罪得利的。”
“凡是改革,必有流血。”
“哪怕是成功了,仍会有人扣帽子。”
“所以儿子以为,一代人有一代的使命。”
“皇爷爷开创大明,又治下洪武盛世,皇爷爷的职责已经完成,往后的大明咋发展,那便是后代之君的责任了。”
“他们会成为一个啥样的君主,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抉择。”
“皇爷爷没必要超前,把后世的事情全都做了。”
“而且儿子以为雄鹰学会翱翔之前,都会被大鹰从山上扔下,凡有勇气飞起的,才将会成为雄鹰。”
“家鸡生下来就被圈养,永远都飞不起来。”
“儿子以为既要学飞,那就得像雄鹰一样。”
“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永远经不起风吹雨打。”
“儿子还是以为,毁坏官道的事,儿子有能力独自去处理。”
“类似于这样的问题,以后不见得没有。”
“现在有皇爷爷和父亲护着,将来又有谁在护着儿子。”
朱允熥说得情真意切,的确有几分道理。
人生的事情,本就有不少变数。
为后世扛下所有的风雨,本就是有些想当然。
多些历练,没啥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