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的次数多了,犯案者更肆无忌惮,掌刑者心越来越软。”
“不用多久,法成空文,掌刑者威严尽丧。”
“当掌刑者无法控制手下之人,当初掌刑者私情所饶之人,绝不会念及当初恩德,必会第一个举起手中屠刀,要了掌刑者性命。”
朱标说的这些,并无道理。
就那些勋戚武将的尿性,这次救了蓝忠。
用不了多久,就又得红忠绿忠。
救蓝玉的义子,不救他们的,那些人岂能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救。
他不是一辈子只做皇孙,得黎庶百姓的支持同样很重要。
“父亲的意思,儿子明白了。”
“儿子知道咋做了,现在就去拒绝了舅爷。”
朱允熥起身刚站起,又被朱标拉着坐下。
“不,你还是没明白。”
“孤和你说这些,只是让你谨记,上位者不能徇私情,更不能有妇人之仁。”
“你有孤,有你皇爷爷,又何须做这种选择。”
朱标这么一说,朱允熥不明白了。
“父亲的意思是?”
朱标抬抬手,给了朱允熥个脑瓜崩。
“小子,非得孤说说清?”
“孤的意思是,你该咋求就咋求。”
“赦免蓝忠与否,就不是你能关心的了。”
“孤会帮你皇爷爷,一块扛着的。”
“你只需知道,以后该咋做就行。”
意思说明白,朱标随之起身。
“回去吧,夜风凉。”
正当这时,罗毅站在下面,扯着嗓子喊。
“太子殿下,北地军情。”
听闻事情紧急,朱标不再磨蹭。
“别再喝了,抓紧下去吧。”
朱标爬下梯子,便随罗毅匆匆而走。
瞅着朱标离去的背影,朱允熥久久才回神。
朱标表现温文尔雅,但却是个十足的严父。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朱标第几次,袒护于他了。
“谢谢爹。”
朱允熥喊了一声,朱标脚步匆匆,眨眼消失不见。
至于是否听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朱标走了片刻后,朱允熥也爬了下去。
有了老朱和朱标当后盾,所有压力不复存在。
“拿着,我去找皇爷爷。”
把酒坛给了于实,朱允熥直奔乾清宫。
“皇爷说,让三皇孙等着。”
魏良仁通禀老朱旨意,朱允熥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不就是演戏,谁又不会?
他总算是明白,朱允炆干嘛动不动跪着求见了。
这跪是让老朱看,更是让别人看的。
跪一跪就能把问题解决,何乐而不为呢?
朱允熥百无聊赖跪在地上等着,整个乾清宫灯火通明,各部属官人来人往。
一直等到深夜,仍不见老朱的消息。
这都这会儿了,老朱莫不是忘了他?
朱允熥招了招立在门口,正悄悄打着哈欠的魏良仁。
“三皇孙,何事?”
“皇爷爷咋还不见我?”
朱允熥没有婆婆妈妈的,直接问明心中所想。
“北地军情进京,皇爷召各部堂大臣议事。”
“圣意言明,非紧急大事,议事期间,不得打扰。”
“三皇孙怕是,还得再等等。”
魏良仁说的颇为客气,朱允熥没再咄咄逼人。
“那我能起来吗?”
“皇爷没说让三皇孙跪着等。”
朱允熥把手递给魏良仁,准备让魏良仁扶起。
刚起到一半,想想还是算了。
他都已经跪了这么久,要是现在起来,那岂不前功尽弃。
“算了,我还是跪着吧。”
朱允熥不起,魏良仁不能强求。
“那三皇孙,就再等等吧。”
消失片刻,魏良仁闪身出现。
手中拿着一蒲团,鬼鬼祟祟塞给朱允熥。
“殿下先用着,等皇爷那儿议完事,奴婢再帮殿下撤走。”
“晚上夜风凉,别受凉落了病。”
魏良仁一番好意示好,总归也是为了他好。
朱允熥再若拒绝,也是为难他自个儿。
“行,多谢魏公公。”
魏良仁示好,朱允熥也得领这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