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次郎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他背后还带着血肉的龙翼像是初生的婴孩般蜷缩着，源稚生没有拔出蜘蛛切，只是低头默默看着山口次郎似乎张着嘴在呢喃着什么。

“死……”

“什么？”路明非退后半步，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给我死！”垂死的龙动了起来，反曲的膝关节带动小腿发力，不顾一切的冲向了路明非，山口次郎已经看不见了，但他还有嗅觉，他知道路明非此刻就毫无防备的站在他的身前。

心脏被毁也不要紧，他是龙，这种伤不会让龙马上死去！源稚生没有拔出蜘蛛切，这正好让他本应急速流失的鲜血被牢牢地锁在体内！

他很清楚源稚生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恢复，不然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不可能会偷袭自己，他只要杀死路明非，在拼着一口气解决掉源稚生，战局就可以反转了。

所以源稚生是一定要死在这场梦里的，在现实世界中山口次郎的身躯还在缓慢进化着，如果他们同时苏醒，那把日本刀马上就会砍下他的头颅。

没事的，山口次郎甚至不需要浪费时间挥舞龙爪，只需要扑向路明非狠狠地给他一个拥抱就够了，他胸前尚未拔出的蜘蛛切会直接贯穿路明非的胸口，到时候源稚生也许会疯了一样冲向自己替路明非报仇吧？山口次郎的特长是精神领域，他很清楚源稚生隐藏在心底的那份懦弱，目睹同伴死去，这种人不可能心无波澜的。

皇，还需成长。

山口次郎甚至笑了起来，像是一个被A股套牢走上天台即将一跃而下且希望能顺带砸死某个无辜路人报复一下社会的中年男人一样，他狞笑着冲向路明非，仿佛奔向一块心仪已久的奶酪。

路明非无奈地看着飞身而起的山口次郎，蜘蛛切的刀刃有些晃眼，他也没想到这条上一秒还气若游丝的龙居然没有死，心里暗暗感叹着龙族顽强的生命力。

“咔嚓”声响起，须佐能乎的黑色骨架被山口次郎紧紧抱住，路明非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万花筒写轮眼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他体内的查克拉，最后的须佐能乎上居然在山口次郎的蛮横的力量下产生了裂痕。

下一刻，大量血丝覆盖了路明非的右眼，眼角流出了滚烫的鲜血，不断产生裂缝的漆黑骨架上突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黑焰很快窜上了山口次郎的手臂、胸口、最后是那张流着血泪的扭曲龙脸。

山口次郎痛苦地哀嚎了起来，虚弱地倒在了地上。

路明非立于黑焰覆盖的骨架之中，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渐渐不再动弹的山口次郎，不管是他还是这条龙的皮肤都没有因为火焰而产生灼伤，因为这本就是没有温度蚀骨之火，被灼烧部位的骨骼会渐渐融化，最后化为一摊无骨血肉。

这是他万花筒写轮眼开眼后领悟的瞳术，火阑降命。

神话中描述火阑降命诞生于熊熊烈火之中，正因如此，这种瞳术的能力就是燃烧自己，哪怕作为使用者的路明非，在没有开启须佐能乎的情况下如果贸然使用这种瞳术，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玩火自焚。

骨架和黑焰一同散去，路明非的双眼开始模糊，这是查克拉消耗过度的征兆，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远处楼房倒塌的轰鸣声告诉他，港英政府的铲车已经驶入了九龙城寨，这场梦境即将醒来。

他拔出山口次郎尸体上的蜘蛛切，递给了半蹲在地上的源稚生，路明非知道组长不是因为耍帅才故意不拔蜘蛛切的，先前言灵的消耗显然超出了源稚生的预期，背后偷袭、穿刺心脏、拧转刀柄的动作让源稚生几近脱力，在被山口次郎用龙骨的封锁刀刃的情况下他已经无力拔出蜘蛛切了。

路明非想把源稚生搀扶起来，但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哪还有这个力气，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没力气就别扶。”源稚生拍了拍自己风衣上的灰尘，又拍拍路明非鸡窝一样的脑袋：“做得好，路君。”

“哪里哪里，感谢组长栽培，多多关照，多多关照。”路明非朝他挤眉弄眼。

源稚生笑了起来，他干脆倒在了混泥土天台上，就这样仰头望着这片已经成为历史的蓝天，这会儿他才真正意识到，城寨里孩子们喜欢在天台上玩耍的原因。

“我还是不够强啊，路君。”他对着身边一样姿势躺倒的路明非说。

“组长你已经够英雄盖世了，但总要分些功劳给下面人的嘛，不然领导还怎么当？”路明非嘿嘿笑道：“组长你……有个妹妹？”

“不，那是我的弟弟。”源稚生闭上了眼睛：“只可惜……”

“组长，山口次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路明非敏锐地打断了他的话。

“大概是四代种或是三代种吧，这是我第一次面对纯血龙类，他的生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确实是很强的对手。”源稚生感慨道：“龙类是很奇怪的生物，他们像是昆虫一样结茧，在肉体死后精神就会回到茧里，等待下一次破茧而出的复生，每一次复苏后他们都会短暂地丧失身为龙时的记忆，浑浑噩噩地生活着，直到重新回忆起自己龙族的身份，那个时刻人心就会被龙心取代，化为嗜血的暴君。”

“我觉得山口次郎……没那么像一条龙，我不是说外表。”路明非说。

“也许吧。”源稚生点头：“或许他对认为自己是普通人时的那段生活还有眷恋，不过我不是龙，我不懂。”

“真厉害啊，我第一次任务就遇到了龙类，组长，你说这样的丰功伟绩，入学之后会不会有优待啊？”路明非开始想入非非。

“绩点上的话很难说，毕竟你只是预科生，不过……”源稚生笑着说：“大概校长会请你去办公室喝下午茶吧？”

“啊，听上去很惊悚的样子，组长你也被请去喝茶过吗？”

“嗯，我拿过校长奖学金的，在那之后受邀去校长办公室喝过一次下午茶，还记得那次我们两人一共喝了三瓶威士忌，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醉醺醺的，连谈话的内容都记不清了。”

“啊，所谓的下午茶其实是两个老男人对饮吗？我只喝过啤酒来着。”路明非连连摆手。

“别紧张，校长没有你想得那么恐怖，看你这幅样子，他肯定只会准备一壶昂贵的红茶或是一些曲奇饼干。”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爱吃曲奇饼干，甜甜的香香的……”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路君，要说再见了。”源稚生轻轻地说。

“好，我送你出去。”路明非双手结印，扭头看向源稚生的侧脸，但是组长并没有看他，而是闭上了眼睛。

“再见，组长。”

幻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