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龙回复信息已是下午九点左右。那时陈风准备睡觉。
信息:我爸妈从不让手机号给他们不认识的人。我没联系到我爸,我妈不愿意。
还挺会保护隐私。看来只能明天去找二爷旁敲侧击了。希望这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正当陈风思考的时候,脑袋被轻拍了一下。
“最忌睡前思虑不断,放空你的大脑进入梦乡。让你的本能引导身体。”紫鸢温柔地劝。
陈风躺下,放空大脑,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不知不觉入睡。
翌日上午十点,他带了一根祝余去找陈济安聊天。大门是敞开着的,他径直走了进去,见陈济安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连叫几声“二爷”,陈济安都像是没有听到。短短几步距离,两人像是处于不同的世界。
他目光下移,见陈济安神情哀伤地摆弄着一副镜片满是裂缝的眼镜,就把祝余放在厨房门口旁,拉了张凳子,安静地坐在陈济安身旁。
将近中午,炙热的阳光晒疼了陈济安。
他才从忧思中挣扎出来,发现陈风在旁,声音沙哑,“什么时候来的?”
“将近两个小时了。二爷,这副眼镜有啥特别之处?”陈风好奇地问。
他猜测应该和陈松鹤有关。
果然,陈济安轻叹一声,“这是你叔上初中戴的。这副镜片不是树脂,不小心摔成这样。他从来没和我提过换眼镜,足足戴了六年。直到考上龙国最好的大学。”
陈风完全能想象出陈松鹤的心路历程。
经常看到一些同学嘲笑来自山村的学生,笑他们穿得老土。人嘛,很容易对不如自己的人宣泄心中的恶。
戴着这么一副眼镜,很难不受那些无聊蠢货的捉弄。
大概正是那些经历,才让这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心里憋着一口气,考上最好的大学。
“你叔这个人啊,知道家里穷,除了学杂费,其它什么钱都不要。什么学习机什么辅导资料,都是他劝我不要买,说是浪费钱。连恋爱结婚在京都买房子,都没花家里一分钱……”陈济安不禁泪水涌了出来,泪珠吧嗒吧嗒地砸在遍布裂缝的镜片上。
“二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能帮上忙呢。”陈风关切地问。
“你婶子给我说了,你问他们的手机号。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可这事你真帮不上忙。二爷心领了。”陈济安叹气着,皱巴巴的手轻拍陈风的胳膊。
“可你总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吧。什么都不知道,看着你们这样,我心里也难受。”陈风见这样说没用,作势要走,“二爷,我算是明白了。你一直把我当外人。算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陈济安擦拭着泪水,嘴唇发颤,“我……你叔……松鹤他……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你婶子说,请过几个知名的心理医生辅导过,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离家出走。你叔向来要强,不告诉你们,就是给他留点儿体面。你就什么都别问了。”
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陈松鹤,听这意思,他是有轻生的念头。现在每一秒都跟珍贵。
“二爷,我兴许能帮上忙。你们别伤心,等着我。”陈风说着跑了出去。
一路上,很多村民和他打招呼,他都一步不停,只笑着招手。
一口气跑到山脚下,累得气喘如牛,直不起腰。根本没有爬山的力气。
扶着一棵橘树,等气喘匀了,他双手拢成喇叭朝山上喊:“小肥,小肥,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