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头一批的随从已经送完贺礼,现在轮到散班之后的官员亲自登门送礼。
这些官员品级高低都有,得知朱雄英不在,太子爷在后,他们干脆各个拜访太子一番就离去。
朱标这几个时辰里,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脸都快笑僵了,才收到朱雄英今晚就在宫中就寝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朱标并没有回东宫,而是乐此不疲的接待布政使司的各级官员,一直持续到快要夜禁才匆匆返回东宫。
回东宫一看,‘害’自己忙碌到宵禁时分的朱雄英正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
他没打扰朱雄英,悄悄在榻上坐下,手着朱雄英的头,开始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斗转星移,天还不亮,就到了雄鸡晓啼的时间。
“太子爷,太子爷醒醒。”
朱标迷迷糊糊被叫醒,一看来人是常伴朱元璋身边的太监总管马仲良,立刻清醒过来。
“马公公,你怎么来了?可是父皇唤我?”
马仲良笑着摇摇头,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回太子爷的话,皇爷是来让臣叫吴王起床的。”
朱标闻言,看了一眼朱雄英,有些不忍叫他起来,但皇命难为,他拍了拍睡得正香的朱雄英,见朱雄英睁开眼睛,说道:“快起床,你爷爷叫你过去。”
朱雄英马上爬起来,在近侍的服务下穿衣洗漱,与父亲分道扬镳。
一出东宫,朱雄英就叹了口气,这帝王家连睡个懒觉都这么难,这天还没亮呢...
朱雄英在马仲良的带领下来到养心殿,朱元璋已经披着薄毯在等他。
行过礼后,朱雄英被朱元璋拉到身边,又吩咐马仲良去弄点吃食过来。
朱雄英大病初愈,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昨天匆匆忙忙一整天,尽忙着教育朱雄英,没考虑到朱雄英的身体。
好在看上去朱雄英的气色很好,唇红齿白,眼睛炯炯有神。
在叮嘱朱雄英要注意自己身体,互相亲近一番,食后朱元璋才进入正题。
“雄英啊,别怪爷爷这么早把你从床上弄起来,你爹不堪大用,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此话一出,朱雄英心底窃喜,最难过的一关已经过了,自己已经取得朱元璋的信任,接下来就可以安心搞钱。
朱元璋说完话,喝了口浓茶,将手里的一本奏折扔给朱雄英。
朱雄英打开奏折,上面写着昨天在审问完布政使司大小官员后,吴王府门庭若市,门槛被踏破,吴王府变成了个贺礼仓库的事。
其上记录的贺礼多达两万六千八百九十二件,每件贺礼都价值不菲,加起来的数字极其夸张。
朱雄英一脸迷茫的看向朱元璋,不明白自己这个吴王收点贺礼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爷爷,怎么会有这么多贺礼?”
朱元璋直言:“这些都是布政使司那些人给你的买命钱,算不得什么,金银珠宝对你来说没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学。”
“咱考虑了一下,你昨天跟咱说的皇家公立学堂是有道理,不过这事早在你出生那年,咱就成立了国子监、各府州县都有官学。
国子监昨日刚建好,乡里咱也没忘,乡中设社学,入学也不限资格,除国子监和宗学、武学和社学以外,皆不必考试即可入学。”
“你应当知晓这些,可是你说的皇家学堂、公立学堂与我所设立的这些学堂不同?”
朱雄英知道明朝的时候官立学校已经普及全国,但这还不够,关键之处在于门槛高。
这些学堂应该只授儒学,儒学可是封建王朝的思想钢印,但即使是这样,在朱元璋死后,明朝也创造了一两百年及其繁荣的盛世,这盛世的根本与朱元璋设立这些学堂有很大关系。
他想成立的学校是皇家义务教育学堂,是每个人人都可以上的那种,但是要实现这种超脱于大明的当代教育,不亚于降维打击,但也困难重重,特别是皇家学堂,只接受王公大臣的子女,必须建造设计得尽善尽美,请最好的老师,而钱是根本问题。
况且只兴儒学不会兴盛太久,必须把各个学科都安排上。
朱雄英回道:“回皇爷爷,孙儿所言的公立学校确有不同,也与孙儿的挣钱大计脱不开干系。”
朱元璋昨日教育了朱雄英那么久,每次刻意不提挣钱,就是希望朱雄英先打好基础,再想其他,毕竟他才八岁。
可朱雄英句句不离挣钱,让朱元璋颇感无奈,只好说道:“雄英,你才八岁,不要总想着钱,钱对你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
朱雄英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开口反驳道:“皇爷爷,钱对孙儿来说是无用,但对大明来说有用,对百姓有用,特别是对大官最有用,若那些大官人人富足,钱财在他们眼中也会如在孙儿眼中一般。”
朱元璋一听雄英想给官员们增加俸禄,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朱元璋不满道:“自咱建元洪武以来,大明越有钱,咱给那些当官的俸禄越来越多,难道还要给大官更多俸禄不成?”
“雄英你要知道,官员俸禄皆是民脂民膏,官员每多一石粮,百姓就少一石粮!你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百姓疾苦!你其他爷爷和你太祖太奶奶当初没粮食吃惨遭饿死!咱也是因此而造反,才当上皇帝,此事休要再提!”
看着‘不开窍’的朱元璋,朱雄英知道,只有下猛药才行,于是他开口说道:“皇爷爷,不如我们打个赌,我可以证明某些人当官就是为了发财。”
朱元璋问道:“打什么赌?”
朱雄英回道:“皇爷爷,孙儿有信心在十天之内查到刑部尚书开济徇私枉法的证据!以此来证明有些官员当官就是为了发财,不过您不能干涉我的任何做法。”
朱元璋拿起茶喝了一口,开济是御史大夫安然举荐,安然身为御史,铁面无私,况且开济才当上刑部尚书不足三月,口碑极好,怎么会这么快变成一个徇私枉法之人呢?
朱元璋心中一叹,朱雄英还是太年轻,有人敢贪,他便杀,杀到人不敢贪为止,给那些大官更多俸禄又有何用?
这不是增加百姓负担吗?
况且若人人一当上大官便心性败坏,大明朝还怎么运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