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继续说道:“孙儿以为,镇守边关将领之后人,若与皇子皇孙同堂学习,世代协助皇家挣钱,一来可世代施恩,二来可开拓当朝皇子皇孙之眼界。”
“重要的是,第三点,可让我们知其言,观其行,是狗是狼,一看便知,就是不知,我朱家也可亮不动之刀戈,摄其心魄,使其怕,而不敢行不轨之事。”
话到这里,朱元璋身子开始忍不住颤抖,他也不想杀那么多人,可他实在是没办法,他经常在深夜梦中梦到刘邦喋血而亡的场面,汉朝杀功臣,历二十九帝,四百零五年亡。
他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就是效仿刘邦,让国祚尽量延续下去。
但朱雄英的话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但朱雄英的话没说完,他脸色逐渐变得红润,等待朱雄英的下文。
“孙儿之前跟皇爷爷您提出掌控教育的权利,不单单指科举,除官立学堂,今日建好的国子监以外,更重要的是王公大臣之子女的学堂,和更多免费的官立学堂,至少要让整个大明的所有孩童都能踏入学堂。”
“如此这般,王公大臣怕自己的子孙被百姓之子孙超过,定会勤政,百姓有了读书人,成了当官的,就会把进入皇子皇孙学堂,当成毕生目标,而皇子皇孙也可在年幼之时接触人才之子孙。”
“当然,这离不开钱,而孙儿口中挣钱之计,正需一知根知底,世代忠诚咱朱家的人来为咱们挣,而孙儿能想到的最佳人选就是沐英...”
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朱雄英的话,“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到!”
正在思考朱雄英这个一举多得之策的朱元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开口道:“让他进来。”
穿着飞鱼服的毛骧进了书房,跪倒在地,行礼道:“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问圣躬安!参见吴王殿下!”
朱元璋板着脸问道:“起来吧,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毛骧再次行礼道:“启禀陛下,空印案涉及布政使司所有下属州府审计官吏,共计八百九十七人。”
“哼!”朱元璋一把拍在桌子上,怒斥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整个布政使司是烂透了!给咱把那些涉及到此事的人一网打尽!”
毛骧闻言,恭敬离开。
朱雄英默默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放好。
朱元璋看到朱雄英,绷起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他本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却鬼使神差的对朱雄英问道:“雄英,你觉得这些用大印加盖白纸再填公文,方便其上下其手的人该不该死?”
朱雄英心中一叹,怎么每次说到关键之处就有人搅局?
他对这事不是很熟,他没系统性的学过明史,全靠前世记忆,于是谨慎的回答道:“孙儿以为,国家各个机构的印玺代表国家权威,随意加盖在白纸上供人上下其手,当然该死,不过布政使司的大小官员竟然都这么做,恐怕是另有隐情,若是没有,当杀。”
朱元璋听到朱雄英的话,突然冷静下来,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太监总管马仲良,吩咐道:“你去让毛骧把布阵使司左右参政、左右参义弄到大理寺去,各品级属官都挑选一人出来,我要亲自审问空印案!”
说完,朱元璋看向朱雄英,脸色再次恢复刚才的温和问道:“雄英,想不想跟爷爷去审案?”
朱雄英非常纳闷,大明刚被朱元璋杀了那么多人,这些人都不知道怕吗?
这种一烂烂一窝的事也太过离谱,总感觉不对劲,朱雄英暗暗想到。
于是他点头道:“皇爷爷您要带孙儿去吗?孙儿不会误您的事吗?”
朱元璋哈哈一笑,拉着朱雄英的手就走。
“摆驾大理寺!”
当毛骧把朱元璋要的人集中在大理寺的时候,朱元璋带着朱雄英姗姗来迟。
穿着白色囚服的人在大理寺外跪了一地。
所谓皇帝一句话,百官跑断腿,真不是虚言。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大批锦衣卫、禁军和抱着案牍的官吏在大理寺内外候着。
待朱元璋和朱雄英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大手一挥:“起来吧。”
说完,朱元璋便牵着朱雄英走进大理寺。
刑部尚书开济在左,督查院御史来恭在右,大理寺李仕鲁在中间,将朱元璋送到大堂中心那把椅子上坐好,朱雄英在朱元璋身边,三位主官在朱元璋下方落座,一声“升堂”犯人被依次带入。
朱元璋等人齐了,不管其他的,指着四川左布政使朱守仁就是一顿怒斥,“朱守仁,咱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你给咱搞这一出,是不是以为有点功劳就不把咱放眼里了,啊!”
朱元璋直接发难,将官拜二品的四川左布政使朱守仁吓了一跳。
朱守仁有苦难言,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启禀陛下,臣朱守仁绝非恃功之人,自从臣迁升为四川布政使后,兢兢业业,未敢有过半点懈怠,空纸下印实属无奈之举,布政使中人人如此...”
“哼!”朱元璋的手摸向腰间那并不存在的刀,寒声道:“你身为二品大臣,领咱每月米四十八石,岁米五百七十六石,还嫌不够?不是证据确凿,咱会找你!?在咱看来,你是在嫌命长!想脑袋搬家!”
此言一出,下面所有人跪着的人都慌了,朱元璋是个说杀谁就杀谁的人,他们原本也没想着这事有多严重,可朱元璋的态度着实可怕,胡惟庸案的惨状历历在目,人头落地的血色仿佛近在眼前。
朱守仁的后背被冷汗打湿,被朱元璋的气势镇得哑口无言。
朱元璋在这时看了一眼朱雄英,强忍着将这些人拖出去正法的想法,最后一次开口问道:“听好了,咱只问一次,也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布政使司上上下下所有人为何都白纸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