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钓湖(1 / 1)宽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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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的涛声,连绵的震颤,都在和尚提竿的一瞬,炸响耳边、突现脚下。

钓到个什么?蛟龙,还是大妖?方圆湖里还有这些?

齐鸣没有时间去想,因为他已听到了那作钓和尚的求助:“施主!快快!帮抄!”

不是请动法,也不是求助战,而是和凡间钓鱼客力有不逮之时别无两样的请求:帮抄。

鱼儿太大,故而担忧拉不到岸上就要崩断线,折坏竿,脱掉钩,就需要请旁人趁着鱼靠近岸边的时候,用网兜捞鱼出水……

隆隆水声中,和尚身旁的竹网被齐鸣一把抄起,与此同时,钓线那头的东西也在巨浪中露出身形——

黑背乌须、金鳞白肚,尺许长的一尾漂亮鲤鱼。

可寻常鲤鱼出水,哪有这般阵仗?

这高深修士钓鱼,哪需如此费劲?

果然,当齐鸣使着抄网将鱼儿从水里捞起的时候……水不见了。

不是鱼身上沾的那点水。

而是浩浩淼淼,百里广阔的整个一湖水,不见了。

湖底干净,没有了淤泥水草,只剩下干燥土石;鱼儿鲜活,抄网里扑通跳跃,却难离竹围线兜。

齐鸣哪还不明白,抄网里抄的不是鲤鱼,分明就是那方圆湖水、整塘生灵。

和尚的法度大,齐鸣的力气却小。刚一明白怎么回事,他就感觉手中竹竿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抓握不住。

还好和尚此时匆匆撂下鱼竿,又急忙从袖里取出一口大缸,甫一放稳便接过了齐鸣手中抄网,将那鲤鱼安然放入缸中。

鱼一入缸,清清水波便漾满,嫩绿苔藓已遍生。齐鸣舒了一口气。

此时,被异象引过来的修士们,也见过了和尚的法术、大湖的变化,已然将先前的不屑、嘲弄换掉,转而一个个恭敬、认真道歉——人家和尚原来不是无聊、瞎胡闹,而是做的正事儿。

若不把这一湖水搬开,定好的方圆大集上哪开去?

自己真是瞎了眼,把高人做法当成了一般的耍闹。

大伙道歉,和尚也客气,转身回道:“钓湖时,贫僧一副心神全都在线上悬着,所以没听到各位说了什么,失礼之处,还望谅解。”

事情明了之后,大多修士也各自离开,忙碌生意、修行去了。

干涸的岸边,和尚要给齐鸣行个大礼:

“真是多谢了,我那同伴临时有事离开,若非施主援手,这钓湖的法术定然功亏一篑了。”

钱塘靠海,往年这时候都是直接打开山门闸口,将所有湖水一放了之,待到大集过后,再引上游河水,用一年的时间慢慢蓄满。

虽然下游不住凡人百姓,没有洪灾水患冲城毁田的问题,但湖里的水族生灵,却免不了一年一度的浩劫。可不像夏澈淡有妖法护体,平凡的淡水鱼虾下了海水,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和尚心善,见不得如此涂炭,便请求大集的掌事,给自己一个钓湖的机会。时间就截止今夜子时,若到时候没成功,就要开闸了。

和尚来得晚,所以法术准备的也仓促,若齐鸣的抄网再晚来上一点,法术丝线就会绷断,鲤鱼也会回归湖泊,先前的垂钓就都白费了。

所以他要谢。

可在齐鸣看来,既不动真元,又不受伤害,就是动手抄一尾鱼而已,没他帮忙还有别人。

所以他扶住了和尚,拉他起来:“举手之劳而已,受不起大师的大礼。”

可正当齐鸣这个当事人客气的时候。

反倒突然冒出个旁人插嘴,替他邀赏,说:

“有始有终,才能成法度。就跟那画龙点睛似的,没这一抄,就成不了圆满法术,所以说是这小哥成全了大师的功德也不过分。我看不如这样,那大集管事约定了给大师多少宝钱的酬劳,大师你分给小哥一半。”

往年放走湖水,湖底杂物淤泥免不了一番收拾,和尚这一道钓湖法术,连水带泥的一并“剥下”,能省去不少人力,大集管事的按理自然得酬谢。

只是闻言,和尚却面露难色,摇头道:“倒不是贫僧小气,只是贫僧事先没有要求宝钱酬劳,而是与掌事约定好,我往后每年都来搬放湖水,而他则在湖边修上一座庙……”

这庙又不是宅子,总不能请佛祖让出一半,改来供奉齐鸣。他还活着,受什么香火?就算恬不知耻地占一半寺院,又立个什么名堂?抄鱼佛还是救虾真君?

那和尚挠头想了想:“不如这样,贫僧有个师侄,远俗劫中得了道火眼神通,能辩得事物真假,我请他陪施主赶集,施主意下如何?”

有道是,破妄的火眼,洞绽的金睛,这两门远俗劫才能天赐的神通中,前者能堪破虚妄,明辨真伪;后者则可洞察破绽,料敌先机,都是少有的宝贵天赋。在这淘换宝物的修士大集,能得一位身具火眼的和尚在旁指点,当然是颇大的助益。

这道谢礼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可是齐鸣却没能立刻回答可否,他的注意全被那个替他邀赏的人给吸引走了。

矮矮胖胖,两撇短须,套着一身黄蓝绸缎衣裳,眨着一双精光小眼睛,不算熟人,但是齐鸣认识——余良哲。

“那当然再好不过!”说着,余良哲还挥了挥手,伙计打扮的钱修弟子们就背着各式东西从两侧冒出来,又跳下湖底布置市场去了,而和尚与齐鸣两个,则被他请向湖边的一座小楼。

“我说什么来着?道友这不就碰上机缘了么?”一边引路,余良哲一边哈哈笑着。

而齐鸣却还有点懵:“余镇守你怎么赶集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镇守又不是真的坐牢。”说话间,三人已然抵达,余良哲推开那小楼的门,解释道:“我请了位朋友替我坐班,也禀告了郡城的上级准我放假,一年也就这么几天,凡间的官吏都还有休沐嘞,咱们也得过年不是?”

这热热闹闹,充斥着登天欲念的大集,对他这般金钱欲望的修士,确实是过年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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