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他成人,传他道法,吃他个肉干怎么了?他花的钱还不是从我门里拿的?”
少年落子反驳道:“再说,当和尚就要有当和尚的样子,哪有和尚还沾荤腥的?”
“又不是真当和尚。”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俩月和尚吃俩月素。我门中向来规矩严,作风硬,一口吐沫一个钉……”
少年说着说着,腮帮子忽然一停,“呸”地一吐,落在手里,沾血带吐沫的一颗乳牙。
他自己都乐了,把手伸向乔凡泥眼前:“嘿,你瞧。”
“恶不恶心啊。”乔凡泥皱眉,眼里精光一闪,对方手里的牙齿立刻被斩成了粉末,随着高空的烈风一吹,一点儿也不见了。
“你才恶心,这下子得落到多少人头上?”少年嘿嘿笑着,把手伸进云中抹了抹。
他反击的似乎没错。
但其实,修为剑法到了乔凡泥这种地步,剑气斩过,那牙齿粉末细碎的程度,等落到地上,怕是不比常人正常呼吸一口气带出来的多。
分量都不够,怎么谈得上恶心?
时间来到黄昏,两位掌门的棋局也战至尾声。
满是皱纹的手指落下一子,接着悬空一划,宣布:“我赢了。”
只见棋盘上,五枚黑子落成一线……
这当然是耍赖,哪有几百岁的老家伙下五子棋的?
乔凡泥却也不计较,投子认负,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对坐的那人寿数无几了,下一把就少一把,他爱下什么棋,就下什么棋,乔凡泥奉陪而已。
“隔代亲?”他看着云端俯视的对方,短短的一天之内,稚气少年已经佝偻白发,衰老不堪,不变的只有眼中的小小徒孙。
没有回答。白天的尾巴很快过去。
暮光里的高界回到寺内,云头上的萧秦也转过头来。
“我决定不死了。”他着朝乔凡泥说,随着夜晚的到来,老得不能再老的萧秦似乎又开始慢慢变得年轻。
一日之内的衰老变化是功法修行所致,他所指的是另一回事——
过沉舟劫,修士能以来生作代价换取千年期限。
“就你?”乔凡泥愣了下,认真建议道:“你不行的。”
既为破釜沉舟,便意味着,过劫之后,前九境的修持再不能增长弥补,十境是另外的修持。
锅都砸了,哪里来的热饭吃?
船都沉了,可没有下次机会!
因此,修行不圆满者往往不会过劫。今生成不了仙,几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多简单的道理,谁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不行也没办法……我走之后,没人撑得起离离原。”
不过损失几个小喽啰就要屠灭一宗上下,这风平浪静的多少年里,可没有魔徒敢做这样的事。
预告还是诈唬,手上魔徒亡魂无数,此际传承摇摇欲坠的离离原,猜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