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的伯父柳棠,虽没做官,却承袭了都尉这种四品爵位,柳棠的正妻巩氏也因此获封四品恭人的诰命。
除夕这日早晨,柳棠、巩夫人都要进宫朝贺行礼。
眼下二人都不在家,负责接待亲戚的是柳湘英。
柳湘英是巩夫人所生,也是柳棠唯一的儿子。
当柳湘莲走进柳府正院,发现西侧外书房的廊下已聚集十来名柳家的爷们哥儿,多半都在围着柳湘英巴结……
柳湘英是国子监的武生,不是考取,是作为荫监生进去的。
科举有文科举也有武科举,武科举的学子称为武生。
柳湘莲的曾祖父柳原是开国功臣,当初封的是三等男这种二品爵位,可以让柳家三代在爵之人荫一子进国子监。
当初柳原将嫡长子柳铭荫为国子监的武生,柳铭后来将嫡长子柳棠荫为国子监的文生,柳棠又将嫡子柳湘英荫为国子监的武生。
柳湘英身材魁梧,也从小习武,适合做武生,在柳家人看来,他以后可能考中武举人甚至武进士,他又是柳棠唯一的儿子,自然便会受到亲戚的巴结。
相比而言,柳湘莲就要差多了,有一些亲戚瞧不起他,包括了柳染、柳湘茂,也包括了柳棠、柳湘英。
眼下,柳湘莲走到柳湘英跟前,微笑着打招呼:“大哥。”
柳湘英只是微微点头,一个字没回应。
柳湘莲并未奇怪,只是心里感叹:“这柳家如今已不是多富贵的人家,富贵眼睛却这么多,原主也真够可怜的!”
这时,柳染、柳湘茂走进正院,两人身上都带着脏痕湿迹,柳染走路时还有些跛脚,一时间,多人都主动上前迎接他们,包括了柳湘英。
“三叔,三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将柳染、柳湘茂接到廊下后,柳湘英殷勤问道。
虽说当初柳棠分到价值八千两银子的家产,但眼下这座柳府就占了三千多两,柳棠捐了个从六品文官,为此花了不少银子,他一直想当上实缺,为此又花了不少银子,他又赚不到多少银子。
柳染则成了财主,有价值二万两银子的家产。
柳棠、柳湘英这对父子巴结上了柳染,如此便可得些银子。
此刻,柳染瞪了眼柳湘莲,对柳湘英道:“都怪莲哥儿,适才在门外,我顾着跟他说话,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茂儿想搀我没搀住,反倒跟着摔倒。”
柳湘莲:“……”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自己滑倒的,咋还怪起我来了?
柳湘英也瞪起了柳湘莲:“二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焉敢害得三叔和三弟摔成这般?你赔不是了吗?”
柳染道:“他可没赔不是,反倒笑话我们摔得好!”
柳湘英对柳湘莲道:“你可放肆了,怎越大越没规矩?害得三叔和三弟冰天雪地摔跤了不算,还笑话他们,还不快跟三叔、三弟赔不是!”
柳湘莲顿了顿,上前道:“三叔,三弟,我给你们赔不是了,你们饶了我这一遭吧!”
心里则“呵呵”了一声。
红楼世界是个宗族社会,宗族关系是重要的,至少,现在的柳湘莲还不便在柳家闹事,不过这笔仇他肯定是记下了……
柳染“哼”了一声。
柳湘茂玩味一笑,心里暗爽,想着今日可算是羞辱到柳二郎了。
柳湘英拍了拍柳湘莲的肩膀:“二弟需谨记,三叔是你的长辈,三弟有读书的大才,以后多半能通过科举走向仕途,你务必要尊敬三叔,也务必要对三弟有所敬意才成。”
柳湘莲:“……”
按照礼数,应当兄友弟恭,柳湘莲是柳湘茂的兄长,何况,柳湘莲的父亲柳梁是柳府嫡出,柳湘茂的父亲柳染只是庶出。
“这不是个讲礼的地方,是个势利眼的地方!”柳湘莲心中感叹。
众人又等了两刻钟,期间又有几个柳家的爷们哥儿赶来。
这时,看门的门子进来召唤:“老爷回来了。”
十几个柳家的爷们哥儿,登时一起朝着府门迎去,走在最前的是柳染、柳湘英、柳湘茂三人,这次换成柳湘英帮柳染撑伞。
突然,“砰砰”两声,柳染又一次因雪地打滑摔倒,柳湘英想搀扶没能扶住,跟着一起摔倒,这一跤,两人都摔得不轻。
众人纷纷懵逼了一下,随即忙上前搀扶安慰,大雪之中乱作一团。
柳湘莲这次都懵逼了:“……”
神马情况?柳染又摔了一次?这回跟着摔倒的不是柳湘茂而是柳湘英了?
若说是巧合,这也太巧合了吧?
柳湘莲不禁怀疑自己运气好了,之前柳染、柳湘茂在他面前装逼,结果两人在雪地摔倒,方才柳染、柳湘英一起折辱他,结果两人也在雪地摔倒……
柳染被众人扶起,下意识看向柳湘莲,心里“哼”了一声,这次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不便再冤枉柳湘莲了。
两人的摔倒,耽误了些时间,以致于众人没来得及去府外迎接柳棠,柳棠便走进了府门,巩夫人坐着轿子紧随其后。
柳棠不仅是柳家的袭爵人、柳府的主人,也是柳家的族长。
他和巩夫人进宫朝贺回来后,柳家的祭祖便开始了。
柳家宗祠位于柳府西路。
一套复杂的仪式过后,祭祖结束,已是中午。
柳家众人坐在一起吃起了合欢宴,男女分开着坐。
期间,柳棠对柳染殷勤,对柳湘茂和蔼可亲,却对柳湘莲严厉道:“莲哥儿,听说近日你又在赌博场输了不少银子,你爹留下的那五百两银子,怕是都被你败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