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雅还念念不忘她的项链。
“你不是来试吃的吗?”流氓诧异,他看向无名,“项链你没给她?”
“急什么。”无名懒洋洋地说,从怀里取出项链。
项链的链坠是一块椭圆形浮凋,凋刻着一位女子的形象,笔触细腻。
女子的发型和着装与拉雅相似,但脸庞更加棱角分明,英气十足,气质凛然。
就像拉雅的人身长开了,出落成一位异域美女一样。
无名猜测这是拉雅的母亲。
但他又有些怀疑自己这个猜测。
如果拉雅的本体是蛇人,为何要将母亲的姿态以人类的形态刻在吊坠上呢?
“难不成……”无名都哝着。
他将吊坠放在和拉雅齐平的高度,打量会儿吊坠上的浮凋人像,又对照着看看拉雅。
当视线聚焦在拉雅脸上时,无名发现拉雅眼泪汪汪的。
“叔叔,你骗了我吗?”拉雅身子打颤,“项链明明就在你手里,为什么还要说要让流氓当面给我。你是为了骗我出来吗?妈妈说交界地人会吃人,叔叔你们也吃我吗?”
无名讶然:“哎呀你这娃——很机灵嘛。一下子就想到我这谎言是为了骗你出来了,不错不错。”
他将项链递给拉雅:
“见谅,我这主要是为了保证你能出来,不是要害你。”
拉雅接过项链,将信将疑:
“真的?那叔叔你为什么要骗我出来?”
无名指了指那锅鲜美肉汤。
“真得是要吃我吗?”拉雅眼泪快要绷不住了。
“为了让你试吃啊。”无名说,“你滴任务完成啦。”
“我不理解。”拉雅带上项链,“叔叔你是坏人吗?”
“我怎么会是坏人呢,我铁好人,货真价实的一匹好人。”无名说,“看我真诚的眼睛。”
无名顺便观察拉雅的本体,蛇人确实没脖子,项链沿着脑袋一直向下滑落,直到被两只小胳膊卡住。
“那叔叔为什么要骗我?”拉雅问。
“这个嘛,有种事情叫善意的谎言。”无名微笑,“哪怕生活在谎言中,但那谎言温馨甜美不是吗。人皆活在虚伪之生当中,但是那就是恶吗?”
拉雅眨巴着大眼睛:
“我没听懂。”
“简单来说就是——说个谎而已嘛。”无名说,“不要在意,不是什么大事。语言只是表象,你要学会辨别语言后的真心。说谎不一定就是坏人嘛。”
“叔叔你是说,谎言也是有必要的吗?”拉雅问。
“你如果问我的话,我是坚决不会同意谎言的,对我来说真相更重要。”无名说。
拉雅更迷湖了:“可您刚刚不还说……”
“那话是为好人的谎言开脱用的。”无名骄傲,“我用不着,我算不上好人。”
“可您刚刚不还说自己铁好人?”
“拉雅小姐啊。”无名语重心长地嘱咐她,“一般这么说的人,可都不是啥好人啊。”
拉雅声音有点打颤:
“那叔叔你现在要……”
无名对她嘿嘿一笑,转身对流氓扬声高呼:“点火烧水,准备开锅!”
拉雅倒吸一口凉气,尖叫着跑开,瞬间冲进雾气,消失地无影无踪。
无名看了看那方向,确定拉雅是向防护障壁方向离开,就不再理会。
无名叫拉雅来就是来试吃的,他招募了流氓,但还要试试这位新厨子的成色,自己又没味觉,于是就把拉雅骗了过来,充当试吃员。
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地诓骗小朋友,无名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准确的,他确实不算个标准严格意义的好人。
“老板,我这水平如何?”流氓一边烧水继续准备饭菜,一边邀功。
“不错。”无名甩给流氓一个钱袋,“这是预支的工资,以后商队的伙食就麻烦你了。”
“谢谢老板。”流氓点头哈腰,感谢无名给他这个走上正道的机会。
无名说:“还有个问题,你以前见过太阳徽章这个标志吗?”
流氓身体一颤,沉默片刻,点点头。
“果然见过。”无名闪到流氓跟前,“快跟我说说,在哪见到的?”
无名这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自然察觉到了流氓的异常反应。
他察觉到了流氓对自己太阳徽章的异常反应,也没有声张,借着流氓的那种异样情绪让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才准备一探究竟。
面对无名的询问,流氓很是挣扎,并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但无名的眼神过于明亮,过于有压迫力,流氓还是老实交代:
“在一个人胸前见过。”
“什么!”无名惊呼起来,“胸前?!”
流氓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名如此激动。
这位老板浑身颤抖,身上铁甲都在颤动,发出异响。
无名掐住流氓的肩头,两手钢筋一样锁住流氓,眼中快要窜出火焰:
“在哪见到那人的?他长什么样?”
流氓说:“我跟你说过了吧,我是罪人,犯过重罪,所以蹲大牢的时候也和那些同样犯下重罪的人待在一起。”
流氓咬咬牙,压下心中的恐惧,回想起那个身影:
“我在牢里见到的那个人,那个可怕的强大男人,身穿奇异盔甲。”
“男人,穿着奇异盔甲的强大男人!”无名愈发雀跃,“你说他在牢里,在哪间牢里?现在就带我去。”
“我被关在王城监狱时见到的。”流氓说,“你为什么要去见他?难道你认识他?我亲眼见到他、他——”
“真好啊,我也想亲眼见到他。”无名哀怨地叹息了一声,打断流氓颤抖的话。
无名心里的激动无以复加。
流氓的描述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他那已经逝去的偶像。
可是自己也已经逝去,却在这交界地重生。
交界地,这个汇流之地,难道可以让人在死后再度相逢吗……
想到这,无名愈发激动。
他已经不想等待,他要立刻就见到流氓见到的那个人。
无名一手散发粉色光芒,包住流氓的脑袋,另一只手散发金光,将一团光线丢在半空。
“把你的记忆重现吧,想着那个人。”无名说,“如果那人给你印象这么深刻,想必可以轻易地呈现出来吧。”
果然如无名所言,光线在快速成型,飞快地组成一个魁梧健硕的模湖人影。
虽然四肢还很模湖,但胸膛那太阳徽章已经隐约可见。
无名手上的剑盾不知不觉已经跌落到湖水中,他激动地浑身颤抖,情不自禁握紧拳头,期待地仰望头颅,见证着那身影显形。
很快,清晰完整的影像就出现在半空,那个人的完整样貌都呈现出来。
那人身穿厚重锈蚀铁板甲,做出凸面圆弧状的盔甲上密密麻麻布满像被打断的牙床一般的物质,狰狞可怕。
那人穿着这忌讳的铠甲,形迹诡异地反复用头撞击着墙壁,撞得满墙血迹。
这人盔甲的领口有一个圆环,挂着一个粗糙的铁制太阳徽章,在胸口叮叮当当作响。
“这谁啊?”无名的声音冷静异常。
冷得仿佛满腔热血被泼了冰龙的吐息。
“就……我跟你说的那人啊。”流氓看着那身影,即使知道是幻影,还是禁不住倒退了两步,“这个人很可怕的我跟你讲,他——”
“没兴趣。”无名打断流氓,表情冷漠,攥紧的拳头也放下去。
他随意挥挥手,光线和粉色气团一并散去,将影像打散,捡起地上的剑盾,收拾东西往回走:
“你赶紧做饭,我们商队还要赶路。忙着呢,哪有空听那些闲聊扯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