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悲凉从心底升起,白善人提着水回了屋子。
王蓉其人,嘴毒了些,但其实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原主年纪算是周围最小的,附近的住户们虽然和气,但也只是因为都是一群老软蛋,不过面对原主时候可也会有恳蒙拐骗的,这时候王蓉便一块给骂了。
直接搅了局。
这样的人白善人在末日见过许多,一时才发觉这个世界和末日倒也一般无二,一样的冰凉。
几句碎语闲言,便引来了杀身之祸。
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清晨的虎头街刚褪去梦纱,修士们都陆陆续续地清醒了,或修炼,或出门,很快就来了一批人,统一的服饰,是城卫队的人,一卷席盖住了王蓉最后的尊严。
周围人多是感叹,也有幸灾乐祸活该云云者。
“唉,小子,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女人,成天屁事一堆,结果闹成这个下场……你昨天不在吧?你不知道,现在东区的收租事务已经归炸天帮管了,也不知道金火门的长老干什么吃的。
“昨天炸天帮人来收租,你这小子铁定是春风楼去多了,整日潇洒,房租都交不起了。这帮人都是一群地痞流氓,敲门没应就直接冲你屋里去了,动静不小,王大……王蓉呢,你也知道,嘿,那张嘴!
“你说本来低个头就成的事,这娘们倔,偏不。提刀就干,把那几个收租的全杀了,真狠呐。
“这还没玩,这啥娘们杀疯了,接着拎着刀,她直接杀到炸天帮门口去了,真不要命啊,那炸天帮帮主可是练气高阶修士,离筑基也只差临门一脚。”
“老头,”
白善人面无表情,带断了他,“你今年作岁几何了?”
“啥?”
有着炸天帮内部朋友的老修士一头雾水。
“你看看魏寒,也是快五十了吧,是比你年轻一些,可面相上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你都快活成进土的样子了。”
老修士抬头,望见了远处默默伫立着的魏寒,面相方正,看着确实比自己年轻,身体挺拔壮实,耷拉的眼皮难掩疲惫之色,风尘仆仆,看不出心情。
他昨晚应该不在,不然以他对王蓉的感情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不过这小子什么意思。
“人,还是要有些血性的好。”
“你……”老修士被骂了不羞也不恼,只是非常震惊,看着白善人踏出的背影,满眼的不可思议与无法理解,转而变成哀叹,“疯子,疯子疯子,一群疯子!”
“停!”
白善人走到几人面前,开口道,“几位,这是我姐姐,可否交给我处理。”
几人相视一眼,为首一人踏前一步:“姐姐?我可没有听说她有什么弟弟。”
“散修嘛,抱团取暖,我与姐姐平日都很低调,几位大人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这左右邻居都是知晓的,大人不信大可以问问那老头。”
见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老修士心中暗骂,却还是面上称是。
等他们问到魏寒,他也是木讷地点头。
白善人面带微笑,看得出来是在从悲伤中强行挤出的,还有一丝期待。
虽然不知道张二狗说的金火门对下变革具体是什么事,但应该是跟权力更迭有关的,不然炸天帮也接手不到收租事宜。
而炸天帮刚刚接权,自然要立威,所以不能表现太过强硬,但也正因为刚刚接权,不会做的太绝。
本来白善人是不想趟这趟混水的,可既然王蓉的死跟自己有关,而且反正自己三日后就跑路了,不如就干他娘的。
原本白善人还准备贿赂贿赂,拿到王蓉身后物品的处置权的,可想想还是算了,炸天帮那德性,估计屋内也留不下什么。
……
在城西的荒地上,白善人在不停地挖着,旁边也有一座墓,只不过是无字碑。
这是王蓉丈夫的墓,害怕炸天帮报复,也就没刻字,如今把他们埋在一起,也算是圆满了。
魏寒也来了。
“你不必揽下的,她昨天是特意支我出城的,本来就抱了赴死的决心,帮你,也只是顺手为之,而且,昨天……三年前的昨天,她丈夫去世了。”
“嗯。”
白善人头也不抬地继续挖着坟坑,随口说道,“我只是为了她的刀而已。”
“坟挖得大了点。”魏寒又评价道。
如今灵机污染,修士死亡的尸体都要焚化掉的,避免产生意外,可白善人还是敷衍:“仪式感。”
短暂的沉默后,魏寒又开口道:“你可知道,承了这重身份,也便成了炸天帮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