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米范围内,被那道血煞剑气波及到的所有芦苇全部瞬间化作飞灰,甚至连脚下的土地之中都渗透着血液的猩红,近乎无限的腥邪煞气,以无数条路径一同向着他的魂魄袭来。
芦苇化作的飞灰,在明亮的月光下与雪片混在一起,随风飘舞。
在这样的绝境之下,狍鸮伞内寄宿着的那个魂魄还在他的耳畔嘶吼,企图以血蒙蔽他的眼睛,夺取他的神智……
不,它的嘶吼突然安静了下来,不是被经文或是咒法所压制而安静,似乎是它放弃了对自己神魂的攻击,转而策划起了其他的什么——
它在教自己如何更好地使用这把伞中已经吸取进来的能量。
在此前他从未能听清那个躁动灵魂与自己在传达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能明白狍鸮该怎么用,但在灵枢的数据传输停止后,它低语的声音在耳边听得极度清晰。
看来此前是灵枢阻断了它与自己的交流,以防自己深陷其害,神魂有损,不敢让自己听清它的低语,只能将那些“话语”化为一阵阵咆哮。
白无常斩出的那一道惊天剑气,甚至连六公子的那个义体都能斩断。
自己怎么可能与之相抗?
虽然知道那是无比危险且不妥当的,但在这个时刻,李盈缺绝无其他更好的选择,只能听从那一阵低语的指引。
李盈缺吐出一口浊气,右脚踏前一步,伞面收起,以握持剑的姿势握持黑伞,以与平时使用刀罡剑气时绝不相同的方式,去牵引黑伞中寄存的那股来自死亡的能量!
随着低语之声在耳边越发激昂,黑伞伞尖也划出一道剑气。
他的这道剑气与白无常飞剑的那惊天一斩相比起来,看起来太过孱弱,只有纤细的那浅浅一道,如丝如线,好像什么都无法切断。
但它的颜色,是不带任何杂色的,纯粹的黑。
纯粹的黑与血色的惊涛相撞,却斩得那道惊涛倒卷而起,反而要将白无常吞噬!
在黑伞斩出的那道黑线之中蕴含的能量总量一定比白无常的那一击要少,但无论是浓缩程度还是穿透力都要远远胜出。
那个灵魂要远比白无常更加能够掌控这种来自于死亡的能量。
李盈缺的心中涌出一阵狂喜。
黑伞狍鸮转化血气后释放的能量如此强大,甚至能将白无常发剑气大潮倒卷回去,让他的剑潮反噬自己,剑潮的能量完全有机会将其反噬摧毁!
随着白无常的呜咽之声,在那倒卷而去的血潮即将吞噬他的躯体的前一瞬间,他的躯体化作一团赤红的鸦群。
数以千计的血鸦向着各个方向散开,以他身体的原位为中心,不断旋转盘旋飞行。
在群鸦出现的同时,血腥且潮湿的红雾在芦苇地间逸散开来,阻挡住了李盈缺的视野。
被狍鸮的黑线斩得倒卷而起的那一道声势浩大的剑潮,仅仅只是席卷了几只白无常分身出来的血鸦。
而血鸦群数以千计,仅仅只是损失掉几只,恐怕怎么也不会对白无常的本体造成致命伤害!
李盈缺的呼吸渐渐沉重。
身处在那浓厚的血雾之内,他的视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视野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在哪……”
白无常有某种秘术将躯体化作鸦群,那么他也一定能够在鸦群中再次显形,向着他发起突袭。
但现在他根本无法找到白无常。
只有群鸦扇动翅膀的噼啪之声和一阵阵嘶哑的鸦鸣充斥在他的耳道中,灌入大脑的听觉反应神经中。
鸦群的嘶鸣犹如夺魂曲,李盈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不断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只有一团团扭曲的红雾在向他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