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笑道:“方才已然说过,备不过是此地的过客而已,此来只是寻个功劳。若是事不可为,备赶赴舒城就是。到时整顿人马再杀回来,虽说功劳少了不少,可好歹也还是有些的。至于阳泉如何?那是阳泉人的事,干备何事?”
“刘君此言当真?”韩越眯眼看向刘备。
刘备也不示弱,将腰间长剑解下,拍在桌上,“真与不真,诸君可以死试之!”
短暂的沉静之后,韩越笑了一声,“刘君无须如此,万事都好商量。”
刘备笑道:“韩君之意,是可以谈一谈了?”
“还请刘君先将屏风之后的刀手除去,韩某这心中实在是怕的紧。”韩越也是笑道。
“无妨,他们的底细韩君也清楚。”刘备一笑,“若是真的叫出来,他们手中的刀锋还不一定指向何人。”
两人都是笑了笑,有些话,无须明言,自然能心领神会。
…………
屋中的酒宴也算是宾主尽欢,最后韩越等人告辞而去。
刘备只是客套了一声,并未起身相送,他端坐在主位上,一快又一快的吃着那些几乎没怎么被动过的野菜。
“赵君,坐下一起吃些。这县衙之中的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野菜也能做出这个滋味,在这厨艺一道上,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赵俊在他身侧落座,“这县衙中的厨子厨艺其实只是一般。想来只是刘君之前极少吃这些野菜,故而才会觉得美味罢了。”
“赵君之言有理,我之前确是极少吃这些野菜。看看人生在世,还是要多多做些不曾尝试之事啊。”刘备笑了笑。
“赵君以为今日之事如何?”刘备放在手中的快子。
“今日多亏刘君舌如利剑,不然这些奸滑之人也不能就这般应下来。当初我也是费尽了唇舌,可惜半点也说不动他们。如今看来,还是刘君的本事更大些,俊实在比不得。”赵俊赞叹一声。
当初他也是想尽了办法,可三家之人油盐不进。
刘备摇了摇头,“赵君真以为他们是被我言语所动?”
“难道不是如此?”赵俊一脸错愕。
刘备笑了笑,“赵君真是仁善之人。”
“不说此事了,听说县衙的牢中还押着不少县中的游侠?”
赵俊还在想刘备方才的言语之意,只是如今见他问及此事,应道:“县中的牢里确实还有不少之前关进去的游侠。刘县令素来不喜游侠,总说侠以武犯禁。所以自他到任以来,牢中倒是关进去了不少人。”
“我倒是时常叮嘱狱卒,一日三餐给他们好好供给。不过自从刘县君逃走之后,我这里事情繁多,倒是一时顾不上他们。所以他们现在还关在狱中。”
刘备点头笑道:“没放走就好。不想留刘县君临去之前还给我留下了这般大礼。”
他站起身来,“赵君,有劳带我到牢中去走上一遭。”
“刘君莫非是要用这些人?”赵俊一愣,随后苦笑一声,“刘君,这些人虽颇有武勇,可也只是在市井之间好勇斗狠而已,单对单的捉对厮杀尚可,可若是要以军阵对垒,这些人全无纪律,只怕刚一交锋便要败逃而回了。”
“我确是要用这些人,只是用法想来和赵君所想的不同。”刘备笑道,“赵君无须担忧,备自有用法。”
…………
县衙外的长街上,三家之人再次齐聚在韩家的马车上。
“韩君,你这是何意?入县衙之前不是你告戒俺们不可松口?如今怎的是你最先松口了?”魏家吼了一声。
李安阴测测的附和一声,“老魏这次说的是,韩君,莫非你真怕了那小儿的威胁不成?”
“魏君,方才剑在项上之时,我可不见你有如此英勇。”韩越只是一笑,“李君,你向来是个明白人,为何今日要跟着魏君胡闹。”
“那还请韩君说上一说,为何今日要应下那黄口小儿?”李安问道。
韩越盘着双手,“那人的老师是卢植。卢植此人是天下名儒,不可小觑。此人有卢植的学生的名头开道,在那些士人里,多半能闯出路来。”
“卢植又如何?”魏家都囔一声。
韩越摇了摇头,“若是只是因为他老师是卢植,我自然不会妥协。我之所以妥协,不过是觉得这人有些意思。”
李安若有所思,“还请韩君明言。”
“不知你等可曾察觉,自打咱们前去,似是一直处在此人的掌控之中。”韩越笑了笑,“卢植之徒不可怕,像卢植这般人更不可怕。可怕的其实是像此子这种人。”
“你们觉得,他举起酒碗之时真的不想下杀手不成?魏君,剑在你项上之时,你真以为他不敢砍下去?”
“我觉得他敢。”韩越笑道,“所以我觉得如此人物,是值得咱们赌上一把的。咱们三家,不该只窝在这阳泉县里。”
李安点了点头,“你说是就是了。”
韩越看向魏家。
魏家打量了两人一眼,“俺也一样。”
“咱们回到庄园之后,就先将家中有出息的后辈安排着离开,多带些钱财,寻一处安居下来。若是咱们这里最后守了下来,那便再要他们回来,若是守不住,家中血脉也算有个传承。”
两人点头称是。
魏越将双手缩在袖中,笑道:“还有一事,家中那些穷亲戚也好,自家子女也好,可要多敲打敲打,莫要被那刘备言中了。世上事,就怕那个万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