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而起身,手指赵俊,“赵君,你若是心中如此想,备立刻便牵马出城,他日我带兵平复此地之日,必为你以青铜立像,置于城门。且看后世之人,如何论之!”
一番指责,赵俊已然汗流浃背。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肃然起身,朝着刘备深施一礼,恭声道:“俊谨受教,愿听刘君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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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面色缓和下来,搀扶住赵俊的手臂,与他重新落座。
“备之言非是针对赵君,只是想起些书上的故人故事。前作此事之人,受尽骂名。前人之失,后人深恨之。还愿赵君莫做此事。”
赵俊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俊也曾读书,只是不知刘君方才口中的牵羊之礼是何时之事?为何俊不曾听闻?”
“世上事,哪里能尽载于书上,有些世上的传闻未必为假。赵君不曾听过,也是不足为奇。”刘备只是一笑。
赵俊也不再追问,卢植天下名儒,刘备是卢植之徒,知道些冷僻之事倒也算不得什么。
他将如今县中的事情和刘备和盘托出。
言语之后,他长出了口气。这事这些日子一直压在他心中,让他颇为抑郁。
如今他在县中官位最高,万般事情都压在他身上,他又不可随意对人言语,自然是郁闷的很。
上位之人,诸般事情固然可一言而决,风光无限,可身处高位,却也要担着更多的干系。
一人身系无数性命,绝非易事。
他沉默片刻后道:“刘君以为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
此时刘备正闭目沉思,思索着破局之法。
他原本以为阳泉之事是难在或许会兵临城下的南蛮异族,不想城中也是有这诸般矛盾。细细想来,竟是半点也不比南蛮异族好应对。
良久之后,刘备睁眼笑道:“赵君,武畏此人如何?”
“武畏?”赵典一愣,随后开口道:“武畏此人是武夫出身,当年剿匪有功,后来又立下不少功劳,这才坐上了阳泉县的县尉。当年也曾以武勇闻名县中。按理说这次他本该是咱们的一大臂助。”
“只是此人当上县尉之后与那些县中的豪富之人多有来往,已然全然不见当年的武勇不说,如今还与那些豪富之人共进退。所以如今我也是对此人头痛的紧。”
刘备点了点头,“还请赵君派人将此人请来一叙。”
“刘君要见他?当初刘县令在时,他对刘县令也是多有阳奉阴违。如今刘县令不在,只怕他为未必会听咱们的。”
刘备只是笑道:“刘君只要将他请来就是了,至于如何说服他,备自有办法。”
赵俊起身去寻人传唤武畏。
刘备独自而坐,双手撑在身后的台阶上。
暖风习习,日光温暖,南方的日头照着一个北方的人。
他眯着眼,喃喃自语,“这南方的日头也不比北方的更暖些嘛。”
…………
武畏走在去往县衙的路上,嘴里骂骂咧咧,方才他在韩家又输了不少银钱,这个月的俸禄还没下来就赔掉了大半。他如今虽不差这点银钱,可赌输了实在是让人有些气闷。
此人年岁已近四旬,若是往前推两年还是姿容挺拔的武威中年,只是如今整日流连在县中豪族富户的酒席之间,吃喝不断,酒肉不绝,此时已然是大腹便便。
从韩家的庄园到县衙的路算不上长,只是他走着走着便是已然在头上露出了些肉眼可见的汗水。
“娘的,老子怎不记得到县衙的路这般长过。”武畏看着近在迟尺的县衙,停下吐了口气。
刘县令挂印而逃的事情他比赵俊更早得知,毕竟县中的士卒都掌控在他手里。
刘县令出逃其实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与这个刘县令的接触虽然不多,可当日第一眼见到此人,他便知道此人是个沽名钓誉,好为大言,半点本事也无的草包,也只有赵俊这种读书人才会觉得此人是什么名士。
赵俊这次寻他,多半也是想调用他手中的那上百士卒守城罢了。
至于那个新来的卢植弟子?什么上官不上官的,他可不曾放在眼里,一个此时来的外来户,能有什么作为?最多也不过是个赵俊发号施令的傀儡罢了。
如此一看,果然还是他这个武夫厉害些。县中都说他赵俊是能吏,如今还不是要求到自家头上。
武畏志得意满,摸着腰间那把花了重金买来的三十炼环首刀。
少年之时,披荆斩棘,千难万难,用的不过是把钝刀而已,那时哪曾想过日后有朝一日能用的上如此的神兵利器。
他咧嘴一笑,人之际遇,着实有趣的很。
一念通达,万事顺意。
有舍有得,想来也算不上亏了。
他迈步步入府衙之中,径直走入后院。
他抬眼四处打量,却发现赵俊不在院中。
只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院中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正含笑打量着他。
那年轻人虽看着手臂长了些,可眉眼带笑,笑意温淳。
“武君?”那年轻人笑道。
“不错,正是武某。”武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接着只见那年轻人点了点头,面上神色不变,然后竟是直接摸向腰间剑柄。
那人也不言语,一脚踏在身下的台阶之上,腰间长剑出鞘,整个人高高跃起,日光映着剑光,于天际划出一道弧光。
一剑斩向武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