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撸起袖子,转头对关羽笑道:“云长安心,此等人物无须你出手,刚好最近大哥心中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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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内院之中,程典正在逐条查验这几日的账目。遇到稍有些出入之处便要微微皱眉,开口仔细询问一番。
几个程家酒舍的管事之人站在一旁,屏气凝神,不敢随意开口。只有少庄主问上一句之时,才敢开口言语。
程家自然不是只有一个酒舍,而前日刘备他们所去的是其中最大一个。
程典之后站着一个老人,此人是当年随着老庄主走南闯北的程家老人了。
程家的宅子可分为新宅与旧宅,这新宅是程典当家之后所新建,富丽奢华,听说讲究了什么风水布局,反正讲究的很。
旧宅则是老家主当年当家之时所建,比起新宅自然是显的要小上和陈旧不少。
如今老家主就住在旧宅之中,离此不远,却是极少过问程家的事情了。
老人当初原本是想随着老家主一起隐居到旧宅去的,只是被少庄主留了下来。
说是自家年轻资历浅,怕是压不住家中的老人,要留下他镇住场面。
老庄主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反对。
程典是老人看着长起来的,其实他心中也清楚,自家这个少庄主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哪里需要留下他来震慑那些老人?
留下他,不过是给老家主吃颗定心丸罢了。
少庄主却是聪明过头了些,一家父子,还要耍这些手段。
老人看了眼那些如坐针毡的酒舍管事们,心中叹了口气,当年老庄主对待手下之人都是亲如兄弟,到了少庄主这里更像是变成了双方的一场生意。
老人也说不出两者之间谁更好些,只是他觉得少庄主少了些人气,大概是他也如老庄主一般都老了吧。
老庄主有如此的继任之人,许是程家的幸事,却是老庄主的不幸。
此时程典转头看了他一眼,“季伯可是觉的我方才说的有何不妥之处?”
“少庄主说的自然不差。”姓李名季的老人笑道,“这些年还不曾见少庄主有过错处。”
程典听到老人说起少庄主时皱了皱眉,只是很快被他遮掩下去。
“近来家中的事情繁多,季伯若有闲暇可帮我去旧宅中去看看阿父。阿父如今年岁大了,身边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老人,想来还是有些不太方便。”程典淡淡道。
李季点了点头,“是。”
一旁的酒舍管事们都是满头汗水,不敢言语。
“家主,出事了。”
一个庄中的护卫急匆匆的从门外闯了进来。
程典喝了一声,“放肆,此处可是你喧哗之地?我不是时常和你们说起,每逢大事要有静气。要做好事情,便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可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出了何事?”
那人却是一脸焦急,“少庄主,是外面有人闹事。”
“有人闹事赶走就是了。”程典低头看向手中的账册,“你们都是县中的豪勇之人,我每月付给你们的工钱也不算少了,难道连这种小事也要我亲自过问不成?”
闯入的护卫期期艾艾,在程典的积威之下,竟是一时之间不敢言语。
他倒不是真的怕程典,而是程典给他们的工钱确实不少,而想要在巩县之中寻这样一份好差事其实并不容易。
出门在外,说的好听,县中之人都要叫他们一声县中豪侠,可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那些人多半是怕他们手中的刀剑罢了。
做个豪侠,饮酒吃肉之时确是痛快的很。可回到家中,家中也是有妻子儿女要养的。
人嘛,年岁大了,总要向富贵低头。
“不必惊恐,将事情说出来就是了,少庄主方才只是心急了些。”李季笑道,“你们平日的辛苦少庄主都看在眼中,不会责怪你们的。”
此时此刻,也只有李季这个老人才敢“倚老卖老”。
“是。”汉子稳了稳心神,只是想到方才在门外见到之事,他的脸上又露出惊恐的神情。
“方才门外有两人前来拜访少庄主,说是要和少庄主谈笔买卖。门房许三见他门穿的寻常,刁难了那两人几句。那两人倒是也不曾反驳,我等原本不曾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些没胆子,想来寻事的浑人。”
汉子语调一变,“不想其中一人竟是直接动手,将许三拖出宅子,捆到了树上。兄弟们本想出手教训他们,不想在那人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红脸汉子突然出手。”
“今日当值的十几个兄弟,竟是连那红脸汉子的身边都不曾近得,便被那汉子给放倒了。”
汉子声音小了下去,“那个将许三捆到树上的还在门外叫嚣,要少庄主出去见他。”
“混账!”程典怒而起身,一脚踹倒身前的桌案,“十几人对一人你们都不能胜,那我要你们有何用?如今是要我出去见他们,若是他们想要我程家的家财,想要我的性命,是不是只要进来取走就行了!”
一时之间屋中静了下来,屋中之人都不敢再出声言语。
“如今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少庄主还是应当先去见见门外的那两人。”李季出声道。
程典转头看了他一眼,转怒为笑,“李伯说的对,要先解决事情。还有一事,阿父那边我自会安排其他人前去看望,无须李伯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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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之外,程家的护卫躺了一地。
关羽抱着肩膀,独自傲然而立。
门房许三被绑在树上,正在大声哀嚎。
刘备手中拿着一节柳枝,不时在他身上抽打几下。
此时他有些累了,将柳条换了只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个胳膊。
“嚎什么嚎?今日只是让你长个教训,说不定日后能救你一命。”
他转头看向正从宅子里出来的程典等人,笑道:“天下英雄豪杰遍地,只是谁识英雄是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