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世零星的影像中，魏杰窥到那一支由落榜美术生领导的军队，野火燎原般席卷整个欧洲，最后败在正义之下。

抛掉正义与否的话题，魏杰依然觉得那一支军队带给他足够的震撼，而此时这样的震撼在他的面前重演。

卡迪亚米拉克堡垒的凡人辅助军。

在帝国的军队序列中，凡人辅助军序列处非常靠后，战斗力不如其他军团，更不要提那些由基因原体直接领导的星际战士军团。

看着越来越近的凡人辅助军队列，奴工头子低下头，低声喝道：“别看了，赶紧干活！”

所有人这才不甘地低下头，拿起工具继续挖掘战壕。

他们虽然也渴望能像这些辅助军一样，拿起武器参与到对抗混沌大军的队伍中，但是自己的身份和过去的罪孽，使得他们只能成为奴工，来救赎自己，来为帝国奉献自己的一份力。

随着战车从魏杰他们身边经过，魏杰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从战壕边上经过的辅助军。

一双硬底军靴从魏杰的面前踏过，泥泞的浆土在他的脸庞飞溅而过，军靴之上，一个挺拔的英姿映入魏杰的眼帘。

宽大的军服与身边经过的其他辅助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透过面具，魏杰看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军靴的主人蹲下身子，眼神温暖和煦地看着抬起头的魏杰，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好奇。

魏杰被吓了一跳，他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引起凡人辅助军的注意，一时语塞。

军靴的主人见魏杰没有反应，眉头微微一皱，转而又舒展开来，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差点忘了他是奴工，意识被抹掉了七七八八，应该已经不会说话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军靴的主人便融入到了辅助军的队伍，消失在轰鸣的战车洪流中。

这时，奴工头子走到魏杰的身旁，声音低沉道：“不要随意停下你手中的工作！”

魏杰愣了一下，看了奴工头子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工具，继续干活。

奴工头子眯着眼睛，偷偷地朝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辅助军，手中的铁锹越攥越紧，直到所有的辅助军都消失不见，他才恢复正常。

……

“迦娜，刚才的小奴工和你说什么了？”战车上，一个体型魁梧的辅助军有些好奇地说道。

在他的前面，坐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战士，如果魏杰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名看上去有些瘦弱的战士，正是那双军靴的主人。

迦娜一把扯下脸上的防毒面具，露出那双清澈的眼睛，耸了耸肩膀，一脸笑意道：“亚克，你不知道帝国的奴工很少有会说话的吗？”

亚克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发出爽朗的笑声道：“你看我这脑子，居然忘了那些奴工是被抹掉了大部分意识，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

迦娜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亚克停止笑容，一脸正色道：“迦娜，你觉得这场战争，我们会赢吗？”

迦娜脸色微微一变，眼眸低垂，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我们一定会赢的，前十二次远征都扛下来了，没理由这一次会输的。”亚克一脸坚定。

迦娜淡淡道：“也许吧。”

“你知道吗？迦娜，Masya堡垒已经被叛徒和异端攻陷了，第十七团的辅助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也听说了，虽然暴熊团长和十七团的战友们奋力抵抗，也抵挡不住数倍于他们的敌人，他们败得不可耻，他们是帝国的英雄，是我们卡迪亚人的骄傲！”

忽然，亚克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迦娜，道：“你觉得在这么多的叛徒和异端的进攻下，斯塔尔将军能带领我们坚持多久呢？”

“谁知道呢？在黑暗与混沌袭来之时，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无论是你，还是我，我要做的便是等到命运的到来。”

……

浓浓夜色中，挖好战壕的奴工们在简易的铁棚下坐着，手里端着一碗浓稠的漆黑黏液，奴工们正大口大口地将黏液往嘴里倒。

魏杰看着碗里的漆黑黏液，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久久不敢将这么一碗东西倒进肚子里。

他知道奴工的待遇肯定会很差，却没想到能这么差，他尝试性地用舌头舔了一下漆黑粘液。

霎时间，一股腥臭气味直冲大脑。

“这玩意儿真的能喝吗？”魏杰眉头紧皱，看着一旁咕噜咕噜喝地很香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过了一会儿，奴工头子走到魏杰旁边，暼了魏杰一眼，道：“怎么？喝不惯？”

魏杰抬起头，看了奴工头子一眼，没有说话。

奴工头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玻璃罐子，递给魏杰：“倒点进去，你就不会觉得难喝了。”

魏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玻璃罐看了一眼，随后将玻璃罐里的东西倒了一点到自己碗里。

白色晶莹的粉末很快没入到漆黑的黏液中，魏杰一仰头，将黏液一口灌进肚子里。

在满嘴的腥臭中，一丝甜美一闪而过。

魏杰将玻璃罐递回给奴工头子，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奴工头子一把接过玻璃罐，塞到背后，走到其他奴工旁边坐了下去，没有说话。

战壕已经修建完成，过了这一夜，大部分奴工就得赶回米拉克堡垒，投入到米拉克堡垒相关的修筑工作，到时候他们这些奴工就会接受完成的意识抹除手术，成为完全体的奴工。

正当所有人都围着由奴工头子点燃的火堆前咕咕乱说一通的时候，魏杰忽然瞧见远处的天空，一颗拖着长长焰尾的流星从远处划过，朝着他们快速而来。

魏杰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卡迪亚也有哈雷彗星经过吗？”

话音刚落，拖着焰尾的彗星从魏杰的头顶划过，强烈的光芒照得魏杰睁不开眼。

恍惚间，魏杰似乎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高呼道：“敌袭，敌袭，快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