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觉心中一紧,却仍自保持镇定。
‘他在看什么?’
‘难道,是我留的伤口太浅了,被他看出问题?’
‘刚刚的口供我已经对过两遍台词,应该跟我的经历完全相符...’
‘虽然同为上忍,但我在这个怪物面前,真的有还手的能力么?’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山中觉脑中下意识的补出数百字的后续内容细要,连肌肉都下意识紧绷了几分。
而后,就见相田将晖神色一正,严肃开口道:
“觉君。”
“......”
山中觉心中的警惕拔升到极致,体内查克拉完全提炼,保持着高度的活跃性。
只需对方出现丝毫攻击意图,就会将忍术放出。
相田将晖认真道:
“抱歉。”
“心转...嗯?!”
山中觉一怔,差点没忍住要释放出手里的忍术。
直到大脑理解了他的声音,这才立刻止住。
相田将晖面上颇有些自责的从忍具包里取出止血绷带,毫不在意他身上的狼狈与污渍,动作细致而熟练的在他肩膀上打了几圈,将伤口封好。
等完成这一切之后,才见他语气愧疚道:
“刚刚光顾着与你说任务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你身上的伤势,居然就放着你在这跟我说了这么久......实在是对不住。”
山中觉脸上那人偶似的笑容,不由僵住。
相田将晖一边把剩下的绷带收起,一边说着:“任务进行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很疲惫了吧?我做主给你放两天假...不过只能在营地里,你好好睡一觉,放松下身体和精神。”
“从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相田将晖说着,抬起头看向他,指了指他脸上的笑容:
“总是绷着那张脸,不敢把情绪表达出来...”
“很累吧?”
“所谓笑容,是只有开心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
“你这样一直在笑的家伙,可是会很令人担心的。”
山中觉的神色顿住,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
在相田将晖脸上,那仅仅是看着,就仿佛能令人感受到强烈情绪感染力的温暖微笑,是那么的自然、平澹。
在这直刺心灵的感染力之下,竟令山中觉心中止不住的生出一种自我厌恶。
这是从他成为‘根’以后,从来没有产生过的情绪。
恨不能将一切向他和盘托出。
直到僵持了几秒之后,他才勐地从这种情绪中脱离,脸上那僵硬的表情已经有些挂不住,神色颇有些慌张道:
“是、是,相田大人。”
“如果没有什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喔。”
山中觉匆匆离开,回到自己的帐篷。
但那股从心底涌出的自我厌恶,夹杂着背叛、蔑视的情绪不断冲击着他那可怜的自我。
作为一名资深根部忍者,他从没遇到过这种异常情况。
山中觉开始犹豫。
犹豫的点在于,自己要不要在行动开始之前,先行回到根部,进行一次相对彻底的思维清洗与钢印再固。
拥有这种复杂情绪的他,是没办法继续履行‘工具’的职责的。
若是那样的话,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然而,时间不等人。
正当他躺在地上的简易地铺上,在简短的休息过程中辗转反侧的时候,体内的查克拉响应器忽然发出特定频率的信号。
山中觉忽的坐起身。
在使用过感知忍术,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飞快完成了特定通灵术。
那是一封简短的加密信件。
解密之后,只剩下了一行小字。
两天后,申时正,开始对目标进行定位。】
他看着手里的信封,缓缓攥紧,湿润的墨渍浸染纸张,山中觉才将纸团放进嘴里含化、嚼碎,吞进肚里。
目光深沉。
根,没有选择。
......
“将晖大人。”
待山中觉离开之后,月光正一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浮现。
相田将晖正穿着衣服,转头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
昔日的大山雀先生看向山中觉离开的方向,似乎颇有些微词,但还是压着情绪道:
“我只是...只是不明白您为何还要留着他。”
相田将晖闻言一笑:“你认识他?”
月光正一点点头:“根部代号,绯鹄...是个谈判专家,还擅长审讯。”
“以前是第三小分队的队长。”
“而且,就算是不认识的人,只要在根里呆过一段时间,恐怕也能认出他那副表情。”
在同为根部出身的大山雀先生面前,山中觉身上满是破绽。
说着,月光正一正色道:“还请您原谅我的不逊,只是...我认为您应该对自己的安危更加上心些才对。”
在他眼中,被一个根部忍者埋伏到身边近处,简直太危险了。
相田将晖依旧保持着那温和的微笑,平澹道:
“但是,不是很有趣吗?”
“他那张僵硬而死板的脸。”
“?”
月光正一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而后,就见相田将晖脸上的笑容愈发阳光、灿烂,微笑着道:
“所谓笑容,是只有开心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
“在这句话上,我可没有说谎。”
“我的笑容可一直都是很真诚的,正一君。”
“可是...”
正想继续说些什么,月光正一的目光却忽的一凝。
在他的视线里,如同木偶般双眼无神的山中觉,缓步走向相田将晖,将一封解密过的纸条放到他手中。
“多谢了,觉君。”
相田将晖依旧温和的笑着,朝他招招手。
山中觉什么都没有说,在月光正一那发愣的视线里,依旧如牵线木偶般缓步离开。
“喔,要开始动手了?”
“......”
月光正一半跪在地,不再说话了。
......
帐篷里,山中觉转过视线,手中已然空空。
他感受着胃部轻微的消化感。
确定,情报已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