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乱作一团,人心焦灼,没有月光,火把四散,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按照萧清晏的计策,晋军的任务不是与敌方拼命,只是尽可能地搞乱敌军,让他们自乱阵脚,在混乱中自伤。
萧清晏独立于混乱之外,目测敌军的死伤已经过半。
望着匈奴兵们狼奔豕突,蜂拥冲上吊桥,身下大河滔滔,她漠然冷笑,对身边的陈参将点头。
陈参将早已心潮澎湃,扯着嗓子呐喊:“砍!”
潜伏在岸边的士兵们挥着板斧,对着吊桥的绳索砍下,绳索早已提前用火燎细,此时一砍就断。
桥索断开,木板噼里啪啦全部崩散,桥上拥挤的人惨叫着,像下饺子似的落入了大河中。
这些匈奴常年居于北方,大多不谙水性,只能拼命地在水里扑腾,被急于求生的同伴拉入水中。
陈参将一双眼睛摸着黑,四处搜寻:“靳安都呢?”
萧清晏挽起手中的长弓,眼角笑意清冷:“在那儿。”
箭尖对准了河对岸垂落的吊桥,吊桥下方坠着一串人,靳安都就在其中。
两军对垒,将领才是引导士兵们冲杀的帅旗,靳安都作为主帅,一身战甲格外显眼,萧清晏的视线从一开始就不曾离开过他。
吊桥绳索已经快要断开,支撑不了太多人,靳安都的亲兵们不断地将其他士兵砍落,靳安都也在拼命地往上爬。
羽箭离弦,就在即将射中靳安都的刹那,一排水浪荡起,直接将箭支打偏,刺入了靳安都的胳膊。
“嗨呀!”陈参将懊恼地直拍大腿,“太可惜了!”
这样的距离本就不易,可方才那一箭明明就要射中了。
靳安都手臂吃痛,也是心中大骇,这样的距离还能射中,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他赫然回头望去,对岸的乱军之后,一道白色身影就像是一眉初现云间的新月,纤细,孤冷。
那是何人?
靳安都蓦地瞪大了眼睛,又是一点银光如寒星凝聚,直逼而来。
“左贤王!”
浑邪大喊一声,纵身从靳安都上方跃下,为靳安都挡了这一箭后,径直落入了河水中。
“浑邪!”靳安都嘶声呐喊着。
“快走!”当胸中箭的浑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一声,很快被河水冲走。
“怎么……”陈参将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亲自游过去将箭插进靳安都的胸膛。
萧清晏的箭筒中只剩下了最后一支箭,此时滞留在他们这边的匈奴兵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晋军们在最后收尾。
萧清晏面色如常,再次挽弓搭箭。
靳安都的心如同身下的滔滔河水,凉了大半,危机之刻,谁也顾不上他人,他手下的士兵们都在拼命地自保。
靳安都的掌心被绳索磨出了血,马上就要爬上岸了,可他已经撑不住了。
两个士兵想要攀着他的身体往上爬,靳安都咬着牙,承受不住两人的拉拽,手心打滑,身体顷刻间下坠。
完了……
靳安都眼前一阵发黑。
忽然,他的手被人抓住,身体不再下坠。
靳安都猛地睁开眼睛,顺着那只干瘦的手向上,看到一张妖冶绝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