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他早就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节奏,加上修炼了《北斗经》之后,越发地从容了。
叠翠书院整体是一套四进院落的格局,大门与二门间的两旁俱是学斋,二门之后乃是讲堂,过讲堂而出则是大成殿跟藏书阁,以及山长办公的场所温泉轩。
通报过后,书童引着贾兰进到屋中内堂,见一仪表堂堂之老者端坐正中,正是年届古稀之年的书院山长李玄著。
另一旁左边客座也坐着一人,这人贾兰未曾见过,但形貌奇伟,双目炯炯有神,风姿比起李玄著也不遑多让,不禁让贾兰拼着失礼也要多瞧了几眼。
正堂内正中间挂着一幅磅礴的山水画,题着荀子的名言:“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两旁挂着一副对联,上书“尊贤以醴;积厚成陵”。
屋内摆设甚有章法,工整对称,秩序井然,可谓独居匠心,物物皆非苟设,事事具有深情。
也许是省亲之后开了心胸,也许是修了《北斗经》后广了灵性,贾兰看得一阵意动,颇有一种时异世殊之感,感慨之下,两手合掌,左手在前,恭敬地低头,上身略向前屈作揖之礼,道了一声:“先生!”
李玄著原本略略有些浑浊的双眼见了贾兰,顿时清澈起来,细细地察看着贾兰一言一动,上下打量审视了一番,方道:“我原道你过了院试之后心生懈怠,找了个托辞不回来,没想到你却另有一番际遇,今日一见犹如士别三日。”
贾兰闻言微微一震,深吸一口气大声回答道:“业,不可不勤,有一日当有一日之勤,学生一日也不敢懈怠!”
李玄著点点头:“前几日我收到汝祖父所写的信,信中已经解释了事情的缘由,你现在可真的大好了?”
“回山长,学生确已好了。”
贾兰回过山长的问话,然后提到家里给了自己一所宅子,希望山长可以批准自己外出住宿,每日走读。
李玄著没有表示反对,但道:“明日是书院月考,若是你成绩掉落,你自要有开出上舍的准备。”
“学生明白!”贾兰肃穆答道。
“嗯,既如此,那便销了假,你自去吧。”
贾兰告退,堂内再次只剩下一主一客,从头到尾客座之人只是沉默着。
片刻后李玄著问:“如靖,以汝观之,此子如何?”
“虽未及冠,但气度有容,目广清净,若能善加引导,他日必为国家柱石,救时能臣!”
客人的话振振有词,李玄著听了也不由点头,有些缅怀的神色:“我原以为他出自钟鸣鼎食之家,年纪又轻,料是吃不了苦的,盘桓几日也便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他日夜苦读,进步之神速连老夫也乍舌,且此子常有奇思妙想,发人深省,若非他笔法稚嫩,老夫甚至要怀疑这世上是否真有生而知之者……”
客人不语,只是微微笑着。
片刻过后李玄著长叹一声,悠悠道:“可惜是贾府之人,身上的牵扯太大了……”
“玄公着象了,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则根烬复萌,而尘情终累乎理趣;今日之是不可执,执之则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转为欲根,贻害无穷。是以王荆公才有‘三不足’之论。”
李玄著轻抚长须,呵呵一笑:“如此,不知如靖可愿意替老夫分忧,照看照看此子?”
“玄公既有如此嘱托,如靖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