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小小的他父母双全，对他视若珍宝，十分疼爱。

他的家在一个不大的村庄里，父亲是村里的大夫，严肃敦厚，母亲是秀才的女儿，断文识字，温柔贤惠。

他像其他孩童一样调皮捣蛋，爬树下河，捉鸟逮蚂蚱，经常整成一个小泥猴。

回到家里，母亲从不责备他，总是轻轻地为他洗掉身上的泥巴，更换上新衣，将他搂在怀里，柔声教导：“乖崽崽，不要在没有大人在场的的情况下贸然下河，被河水冲走就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了。”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父亲，也会在去山里采药时，摘很多熟透的龙葵果带回来，塞进蹦跳着来迎接他小白羽嘴里。

最让小白羽开心的是每年院子里的枣子成熟时，父亲会让他骑在肩膀上，驮着他，一起去摘树上的枣子。

枣子又大又红，他一个给父亲，一个给母亲，剩下的给自己，咬一口，甜在心里。

就这样，小白羽一直甜蜜幸福的长大，像父亲一样成了一位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在医治好一名老者的顽疾后，他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白羽，那是一位甜美可人的女孩。

阳春三月，天朗气清，草长莺飞，两人一起去神庙烧香，为不久后成亲求一个美好的祝愿。

庙里供奉的是一位身高五丈，红脸黑鬓名为“红面罗君”的神，据说有求必应，十分灵验。

庙祝对他们说，心愈诚，神愈灵。

如果愿意把元神奉献给神，红面罗君就可保他一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白羽虽然不知道元神到底是什么，但隐隐觉得它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可轻易给人。

况且他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并不贪图荣华富贵，故而一口回绝。

庙祝看白羽拒绝了，面露不虞，严厉地职责道：“神于万千人中挑中了你，若是违背了它的意思，会连现有的幸福也保不住。”

旁边的未婚妻也不高兴了，嘟着嘴催促他将元神奉献给神仙。

白羽总感觉哪里不对，神若向人强要东西，不给就降罪，那便不是正神，而是邪神。

思虑再三后，他还是拒绝了。

到了夜里，他梦见红面罗君对他怒目：“你违背了神的旨意，将接受神的惩罚。”

先是他的未婚妻被富家公子看中，她自己也很愿意嫁进去，于是与他解除婚约。

然后是父亲在上山采药中滚落悬崖，尸骨无存。

办完父亲的丧事后，母亲的身体也渐渐开始不好起来。

每到夜晚，红面罗君都要潜入他的梦中威逼利诱：“只要你将元神供奉于我，所有的事情都会恢复从前。”

白羽更加确定他是邪神，更不会让其得偿所愿。

一天天过去了，母亲的病越来越重，眼看命若悬丝。

他衣不解带地在床前伺候，喝水、喂饭、喂药，没有半分懈怠。

一天夜里子时，面如金纸的母亲忽然醒过来，温柔地看着他道：“娘亲的好崽崽长大了，娘亲好舍不得你。”

他急忙趴到塌前，母亲骨瘦如柴的手陡然抓住他的胳膊，目光变得狂热，嘴里恳求：“你把元神奉献给红面罗君吧。

你只有照他说的做，娘才不会死。”

白羽狐疑地看着母亲。

见他不答，她面色铁青，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最孝顺了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娘去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