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子君反手抓住了方墨染的手。
感觉到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滑入手中,罗子君的俏脸就凑了上来,眼中水波盈盈,满是少女的柔情,伸出另一只手来摸了摸方墨染的脸,喃喃说道:
“哥哥啊!妹妹不能成为你的累赘,你放心去吧!”
方墨染正准备揽住罗子君的腰肢,却发觉罗子君如泥鳅般一扭身躲过了他的手,随后向着何家老爷走去。
见到方墨染起身就要扑上来,几个下人把方墨染推开。
何家老爷却是冷笑一声,说道:
“罗越,那可是十五两银子!你可别不知足!”
跌在地上的方墨染立刻从怀中的锦绣荷包里掏出银子,甩在何家老爷面前,怒喝道:
“谁要你的破钱?把子君还我!”
何家老爷一撇嘴,拿出一张契子来,说道:
“这卖身契都签了,赎身需得五百两。”
“若是拿不出来,可由不得你反悔!”
说完,何家老爷色眯眯地伸出只手来,在罗子君俏脸上摸过,嘿嘿一笑道:
“老罗的闺女倒不像他那副穷酸样子,着实是水灵!”
罗子君避不过,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见罗子君抗拒,何家老爷反倒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
“打道回府!”
话音一落,方墨染忽然暴起,冲了出来。
而几个健壮的仆人见状,群起而攻之,
方墨染气力不小,又有些武学在身,见一个仆人伸出手来就要抓住他的衣襟,抬手捏住后者的虎口,疼得那下人嘶叫出声。
可他们终究是人多势众,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把方墨染按倒在地,一拳拳报复性地落下来,打得方墨染屡屡闷哼出声。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何老爷我求求你了!”
罗子君哀求着在何家老爷面前跪了下来。
见到罗子君跪下,方墨染眼中终于是闪过一抹无望,随后放弃了反抗,任由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何家老爷见状,嘴角掀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拍了拍罗子君的头,笑道:
“不打了!让这小子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何家老爷看向方墨染,眼中满是嘲弄之色,道:
“低贱的东西,日后莫要再被我看到!滚蛋!”
闻言,几个恶仆这才有些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罗子君回头看了方墨染一眼,泪水从脸颊上滑落,终于是一狠心回过头去,不再回看。
看着罗子君被何家老爷抓着手臂离开,方墨染几近咬碎了满口的牙。
奋起反抗的方墨染终究是打不过四个恶仆,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无力地看着四个恶仆扬长而去,眼中已是有些呆滞。
虽说他已不是第一次做人,但是这十几年来的朝夕相处却是真的。
那小妮子似乎是早就知道她并非亲生,因此越是长大,看着他的时候,眉眼之中那糅合了妩媚与娇羞的温柔就越是浓郁。
而方墨染多年来一心练剑,向来逃避。
毕竟这一世,也就只不过是他百世轮回中的一世,他这一世还是半途而亡的命数,如何能受得起她少女的喜欢?
没想到却让罗子君会错了意。
她并不知道方墨染已经为了入山试准备了两世将近二十年,还以为他要历练一番以求拜入灵剑山。
为了给方墨染筹足盘缠,就这么不明就里地卖身给了何家。
若是他早把一切想清楚,把一切都告诉罗子君,现如今绝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况之中。
灵剑山乃是修仙宗门,在其势力范围之内,就是绝对的天。
拜入灵剑山,便如同考上了进士,可佣仆数十,更是不必在乎凡俗的钱银了,罗子君自然也不必为了区区十五两委身何家。
他那娇俏的妹妹向来是无比依赖他的,那娇憨的模样在方墨染脑海中一次次闪回,引得方墨染眼中泪光闪动。
从未有过的,他只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揉碎了一般的疼。
四弊三缺,好一个四弊三缺!
真是让人肝肠寸断……
过了好一会儿,方墨染才算是逐渐缓过劲儿来,擦了擦满脸混在一起的污渍和血,重又跪到了父亲的墓前。
“爹,儿子没用,竟让子君被人掳走。”
“儿子要上灵剑山,挣得千万两,把子君赎回来!”
“请恕儿子不能时常回来看望。”
方墨染看着面前的木牌,磕了个头。
再次站起来时,方墨染已经是满眼的坚定之色。
他捡起地上的银两,还有麻布包裹的长剑,望向远处巍峨的山脉。
仙道缥缈。
一脚踏出,从此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