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呢?”屋子里的光线很暗,背对着窗户的巩光杰,脸上的神色都藏在了阴影中。
黄小石点着头说道:“原因有三点。”
“嗯?”巩光杰一听黄小石的话,来了精神。
黄小石伸出一根指头,说道:“第一点。我们走的这条路,平时都是人来人往的。但是今天我们走了十多里地,却是前后都没见到其他行人。要知道,今天临镇在赶集。”
黄小石怕巩光杰的思维跟不上,所以故意停了一下,他看到巩光杰点了点头后,才继续说道:“这就说明早就有埋伏好了,就等我们三个过去。他们提前封了路,就是为了隔绝行人,好让他们行事不被人看破。”
“有道理。”巩光杰点了点头,说道:“第二呢?”
“第二啊。”黄小石说道:“他们从路边跳出,下手就砍翻了我们两人。山贼都是为了求财,但是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杀人来的,只不过是假扮了山贼罢了。”
随着巩光杰轻轻的点头,黄小石继续说道:“第三。我杀死他们之后,检查了他们的手掌,他们右手的虎口有很厚的老茧,左手背有很多细长的旧伤,这说明他们平日惯用镰刀。所以,他们不是山贼。”
黄小石的话远远地超过了巩光杰的的想象,他没想到黄小石居然能说的这么顺口。
巩光杰听了黄小石的话后,不冷不淡地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当众说他们是山贼?”
黄小石认真的说道:“这伙人是山贼还是神农门人,得由老大你来决定。”
神农门,是百草门当前最重要的竞争对手,两家的恩怨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
虽然说平时间大家的竞争已经到了脚下使绊的程度了,但是毕竟还是文斗,也就是还没见过血,像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的公开劫杀还是第一次。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今天这事,是神农门的人干的,但应该不是神农门指示的。
毕竟这次去卖药隔本镇太近了,而且这条道人来人往,在这条路上冒充匪人劫道,可以说根本就把不住消息,必然事后会走漏风声。
神农门虽然说现在有碾压性的优势,但是目前看神农门也没有准备亮刀子直接和百草门干的样子。
所以,黄小石对巩光杰说,这事情大概率是神农门的人见财起意,抱着你来抢我的地盘,我就来抢你的人的心情,顺手来打个劫。
现在,到底这件事如何了,得由巩光杰来决定。四名死者身份的认定,将决定百草门和神农门接下来是战是和。
巩光杰一听,默不作声。
平心而论,这是巩光杰听到的对一件事情最周全详细的叙述,不光是条例清晰,而且有理有据,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巩光杰一般都要弯腰低头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先生”。
但是,这话出自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之口,就非常可疑了。
不对,不是可疑这么简单,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想出来的事。
巩光杰恶狠狠地盯着黄小石,他阴恻恻的说道:“好你个小子,敢到老子门里来扮猪吃老虎。说,点天顶和三刀六洞选哪个。看在我养满你一年的情面上,只要你跪下求个情,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黄小石没想到自己讲了这么多反而遭到了怀疑。
也难怪,毕竟自己是半路上捡来的,本身就来历不明。
这不出事还好,一出事了肯定第一个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当然了,黄小石原本可以选择藏拙,但是经过今天这一战,他觉得自己早晚要脱颖而出,那不如直接些,现在就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本事展露出来。
“老大,我就一个事想问你。”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我一个人背着钱跑了不好么?”
这。
巩光杰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对黄小石的信任还是怀疑,这满满一背篓的钱都是最硬的证据。
虽然有钱人都在用银子,但是乡间流通的主要还是铜钱。
铜钱,铜钱,这个钱还代表了重量标准。
十钱为一两。
今天黄小石背回来的铜钱,足足有46斤,也就是460两(为了计算方便,用10两为1斤),4600多钱。
实际上因为长年流通的铜钱有磨损,这一背篓钱可能有4800-5000枚。
要知道,现在的一斤米不过才15钱,换成糙米只要12钱,5000钱能买三四石(一石dan约100斤)米了,一个人敞开肚皮吃一年都吃不完,堪称巨款。
如果黄小石是内奸,他直接背着钱跑了,岂不是得了钱,又打击了百草门,还保了自己周全,一举三得?
巩光杰狐疑的看着黄小石,他对着黄小石问道:“我从来没问过你的来历。”
“是的,老大。”黄小石点头回道。
路边小乞儿可不要太多。
这还是平安年份,要是遇到灾荒年,那可真是满地都是。
谁有那个心思去问小乞儿的来头。
但凡家里有点来头的,也不至于成乞儿了。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你说我对你是用,还是不用?”
黄小石默不作语。
巩光杰突然厉声喝道:“你的功夫是哪里学的?”
这个倒是可以讲。
黄小石很淡然的对巩光杰说道:“我的功夫是跟着一只大公鸡学的。”
“狗日的龟儿子,你还在豁老子!”巩光杰一听可是大发雷霆。
巩光杰听两个门人讲过,黄小石分明使得是一手鹰抓功。
“老大,真不骗你,我用的是鸡爪功。”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在遇到你的前一天,我去讨饭的时候被一只大公鸡给啄了。它的嘴也尖,爪也利,差点把我给啄死求了,于是我就这么跟着学了。”
巩光杰一脸冷笑,他抓起黄小石的手腕,一股内力朝着黄小石经脉冲了过去。
黄小石只感到胀麻感从手腕上传来,它顺着手腕一下就冲到手肘,随后又达到肩头。这股胀麻到了肩头后并没有停止,它直接朝着黄小石心腑就杀了过去。
黄小石只感到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顿时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此时巩光杰的脸色阴晴不定。
自己的内力直接从黄小石的腕脉冲入心脉,一路畅通无阻,这小子竟然不会内功。
巩光杰收回了自己的内力,黄小石这才慢慢缓过了劲来。
话说练拳不练功,到头皆成空。
武功招式可以偷学,但是内功都是各门派的不传之秘,普通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老百姓口中的偷师学艺,其实非常的肤浅,那些人最多偷学一招半式的武功招式。
只要你学不到内功,哪怕刀枪棍棒玩得再溜也是花架子,顶多去江湖卖艺为生。
黄小石自称是孤儿,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只会武功不会内力就太正常了。
“你的功夫真的是向鸡学的?”巩光杰对着黄小石再次喝道。
黄小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农人无异的巩光杰竟然还是高手。
受到巩光杰内力袭击后的黄小石,直到现在都没能缓过气来。
面对巩光杰的询问,黄小石艰难的点了点头,他第一次感受到旁人讲的“有功夫”是一种何等厉害。
黄小石今天一战杀了四人,心中正在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没料想到,自己在巩光杰手里就像是煮熟了的面条一样,想立都立不稳当。
“石头,你。”巩光杰黑着脸,脸上的表情由阴沉变成了激动,他对着黄小石大声喊道:“你他娘的难道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