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呢,我呢!”小当家把小手伸到三哥眼前。
瞧着她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李卫国也笑着递给她一张大团结,嘎嘎新的。
小当家美得都找不着北了,一把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小嘴还一个劲叨咕:“上面印着这么多人啊,还有数字呢。”
其他人也都瞧着她笑,李玉梅还戳戳小妹的脑门:“你个小财迷。”
李小梅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钱装进兜里,然后用一只小手捂着兜盖儿。
“这是卫生院,这是邮电局……”李小梅第一次来,瞧见啥都新鲜。
到了邮电局门口,吴小玉他们都进去买了邮票和信封,把写好的家信塞进信封里面,然后塞进邮电局门口绿色的信筒子。
这個年代,最主要的联系方式,就是通信。
除非是非常紧急的情况,才会拍电报。
至于打电话,反正农村这里是暂时别想了。
王燕偷偷找了李卫国,在他那里先预支了一百块钱,然后偷偷夹到信纸里,搞得信封鼓鼓囊囊的。
邮电局倒是可以汇款,不过比较麻烦,而且这个年代,用信封寄钱的也不少,还算比较安全。
李卫国也没问,只是把这事记在心里,显然是王燕家里,有需要用钱的事情。
他心里对这位王点长还是比较佩服的:就算下乡,还惦记家呢。
邮信的同时,也带回去几封信,基本都是知青们的。
邮电局也有投递员,骑着绿色的自行车,车上搭着绿色的信兜子,去各大队送信件报刊。
不过道路太远,也不能天天跑,十天半月跑一趟都算勤的了。
这年头,邮递员也是个让人羡慕的职业,尤其是小孩子最羡慕,天天都能骑自行车啊。
下一站:供销社。
感觉今天的人格外多,从供销社大门进进出出的。
“冰棍儿,冰棍儿!”门前有个老太太卖冰棍儿,坐着小板凳,身前放着个箱子,外面还用棉被捂着。
小当家立刻就走不动道了,站在老太太跟前犹豫好半天,这才下定决心,从兜里掏出钱来:“今天我请大家吃冰棍,每个人一根啊!”
“三哥请,用不着你。”李卫国笑着叫她把钱装回去,同时心里还微微有些泛酸:小妹这还是第一次吃冰棍呢!
当时物资匮乏,物流更是不畅,农村孩子,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想当初李卫国第一次吃橘子的时候,都不知道扒皮儿,直接下口咬。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五角的票子,买了几根冰棍,给大伙分了。
“哇,真甜。”小当家伸着小舌头舔着冰棍,忽然想起什么,“给大姐也带回去一根。”
“等拿回家就化了,等冬天的时候,多买点雪糕。”李卫国很满意,小妹知道惦记着大姐呢。
大伙站在大太阳底下,吃完冰棍,李小梅连冰棍杆也舍不得扔,把大家的冰棍杆都收集起来,装进兜里,说是要拿回家玩儿。
众人随着人流,走进供销社,里面的人也格外多,大伙也就散开,各取所需。
李卫国买了点油盐酱醋,准备回家之后,给二哥送到山上。
然后就看到王燕她们几名知青,正在那挑选雨靴。
这会儿很少有水泥路,农村都是土路,所以靴子是必不可少的。
“燕子姐,你买这么大号的,也不合脚啊?”葛卫红心直口快,瞧着王燕买的大靴子就嚷起来。
吴小玉拉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别瞎问。
葛卫红这才恍然大悟:“唔,原来是送人的,燕子姐,准备送给谁呀?”
瞧着她一脸八卦的模样,王燕伸手在葛卫红的脸蛋儿上拧了一下:“要你管!”
李卫国走过去,瞧着吴小玉怀里抱着一大卷子窗户纸,就顺口问了一句:“糊窗缝还早着呢,不用这么早就预备吧?”
北方这边,到了冬天嘎嘎冷,必须把窗户缝都糊上,用老辈人的话来说:针鼻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
而且还有一句话:窗户纸糊在外。
因为屋子里面的窗户,每天晚上都会上霜,白天阳光一照,霜化了就淌水,要是窗户纸糊在里边,几天就掉了。
吴小玉眨眨眼睛,没有吭声,倒是脸蛋有些泛红。
“要你管。”葛卫红又把这话转送给李卫国。
李卫国摸摸鼻子,他也终于记起来,这窗户纸,还真不是糊窗户的。
这个时代,农村根本就没有卫生纸,更别说卫生巾啥的了。
正这个时候,就听到一阵哇哇的哭声传来。
李卫国连忙奔了过去,只见在卖文具的柜台前,李小梅正用手背抹着眼睛,哭得好不伤心。
李卫国分开人群,抱起小妹,李小梅搂着他的脖子,抽抽搭搭地说着:“三哥,我刚才要买蜡笔,一掏兜,钱不见了,四姐说是那个人给偷去啦!”
李卫国顺着她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李玉梅正瞪着眼睛,拽着一个中年人的胳膊。
“你撒手,拽俺干啥。”那中年人一甩胳膊,把身材瘦削的李玉梅抡了个趔趄。
李玉梅也不让份儿:“你刚才一直在小梅身边晃悠,就是你把小妹的钱给偷走啦!”
“别诬赖好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了。”那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分开人群要走,然后肩膀被一只大手搭住。
李卫国当然不会叫他溜走:“把你兜里的钱都掏出来!”
那中年人挣扎两下,也没挣脱,索性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这都是俺自己的钱,你说是你的,你叫它能答应啊?”
围观的群众也都没招,钱上又没记号。
不过小偷最可恨了,大伙辛辛苦苦赚点钱,那么容易呢。
李卫国倒是不慌:“我小妹的钱上面有记号,刚才吃冰棍的时候,嘀嗒上了,这张大团结就是,大家看,上面还有痕迹呢。”
其实是李小梅往兜里装冰棍杆的时候沾上的,和一般的水渍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