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老远,他就听到声嘶力竭的哭嚎声传来:“俺不活喽,没脸活喽,知青把俺闺女的肚子搞大了,你们管不管!”
李卫国瞬间心中明了,这事前世就发生过,闹得沸沸扬扬,凄惨收场。
他来到知青点的大门口,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俩手使劲拍着大腿,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那哭天抹泪。
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花格布上衣的大姑娘,也在那抹眼泪呢。
“翠花妹子,你说说到底咋回事,俺给你做主!”赵广定是属穆桂英的,阵阵落不下。
这老小子一边从后边想把地上的中年妇女架起来,嘴里还一边嘟囔:“你说你当年嫁给俺多好,咱们都是光腚娃娃,结果你非得嫁给那個短命鬼,扔下你们这一群孤儿寡母的。”
周围的人也都一脸古怪,大伙都瞧见了,赵广定这老小子没安好心,他的俩手爪子从人家胳肢窝伸到前面,正好搭在赵翠花胸前,一点也不老实。
赵翠花显然也感觉到了,用袖子一抹眼睛,腾一下站起来,回身指着赵广定的鼻子:“俺要是嫁给你这懒蛋子,连疙瘩汤都喝不上溜。”
吼完了赵广定,赵翠花又伸手指向知青点的宿舍:“挨千刀的高大林,你赶紧给老娘滚出来,你有胆子把俺家小芳给糟蹋了,这会儿又当啥缩头乌龟!”
李卫国也咧咧嘴,果然是猴子这家伙。
几名女知青从隔壁的宿舍出来,作为知青点的点长,王燕第一个走到赵翠花跟前:“翠花婶子,您先消消气,事情都这样了,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赵翠花一甩胳膊:“解决个屁,俺养了十八年的闺女,叫这个小瘪犊子给祸祸了,这事没完,必须上公社,非得把他塞进去蹲几年再说!”
瞧着这架势,谁劝都不好使了。
王燕也头大不已,向旁边的一名男知青询问:“高大林呢?”
“一早就出去了。”男知青望望通向公社的土路方向。
赵翠花身后还站着几个娘家人,赵大江就在其中,论起来,赵翠花是他的堂妹。
赵大江也撸胳膊挽袖子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知青点这些知青,一个都别想跑,都啥玩意呢,这也不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祸害人来啦!”
这话说得实在有点难听,王燕忍不住说道:“都是未婚的青年男女,高大林和小芳还可能是处对象呢。”
说完她转向小芳姑娘:“小芳姑娘你说说,你们俩是不是处对象呢?”
泪眼朦胧的小芳先是点点下颏,然后看到母亲凶巴巴的目光瞪过来,连忙又摇头。
赵大江也气鼓鼓地说道:“处啥对象?一没有媒人,二没有介绍人,那小子就是想占便宜,把俺外甥女搞了,这事没完,上公社!”
正这个时候,只见通往公社的土路上来了俩人,是郑先农拽着高大林回来。
“你个挨千刀的小畜生!”赵翠花一声怒吼,猛蹿上去,一把薅住猴子的头发,然后就一顿拳打脚踢。
农村妇女天天都干农活,五大三粗的,猴子长得又瘦小,只有挨打的份儿。
“娘,别打啦。”
梨花带雨的小芳上去试图拉她娘的胳膊,结果被她老娘给甩了个趔趄:“你个没良心,还护着野汉子,老娘连你一块揍!”
嘴上说得狠,毕竟心疼姑娘,拳脚都使劲往猴子身上招呼。
“行了,先别打啦。”老村长终于一瘸一拐地赶过来,气喘吁吁的,显然有点急。
翠花婶子停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俺这孤儿寡母的,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指望着招个上门女婿养老呢,结果被这个小犊子给祸祸了,我还怎么活啊……”
她一边哭一边拍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好不凄惨。
老村长使劲撴了一下拐杖:“太不像话啦,把人捆上,送公社去,俺们大馒头屯的黄花大闺女,你也敢祸祸,你要是俺手下的兵,俺早就一枪崩了你!”
“国子,你还愣啥呢?还不捆人!”老村长怒吼一声。
还有我事啊?李卫国眨巴眨巴眼睛:“村长爷爷,我这个民兵连长,上面不是还没任命呢吗?”
老村长一甩胳膊:“还不是早晚的事,先把这小犊子捆上,用马车拉公社去,该劳教就劳教,该判判!”
“我冤枉啊,我和小芳是处对象!”
高大林整个人都吓傻了,他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
知青下乡之后,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身体和精神都发生重大的改变。
除了艰苦的生活和高强度的劳动,还有精神生活的空虚。
高大林就偷偷和村里的姑娘眉来眼去的,虽然这小子长得猴头巴相的,但毕竟是城里来的,对农村姑娘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小芳就被高大林吸引,都是年轻人,干柴烈火的,也没啥防御措施,然后事情就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处啥对象?你这就是打着处对象的幌子,侮辱妇女,先绑起来!”老村长怒目圆睁,瞧那样子,手里要是有枪,真能把这小子毙了。
高大林吓得眼泪哗哗的:“我们这是自由恋爱。”
这小子,现在是彻底知道害怕了。
李卫国也有点为难,这件事,前世闹得很大,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最后高大林被抓进去蹲了五年,出来后不知所踪。
受害者小芳也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她的名声坏了,好小伙自然都不敢要她,最后据说是嫁到邻省的山里,找了个老跑腿子,也挺凄惨。
这样的结果,对谁都不好,并不是李卫国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