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似是早就知道苏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
“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低沉着声音说道,“你可知道你拒绝的是谁?”
苏落心中冷笑,当今皇帝我都敢拒绝,何况只是个三镇节度使。
若是在以前,他或许还要有所忌惮,但此时的苏落,根本不会理会安禄山。
就算是安禄山发飙又能如何?
“田将军,我自然是清楚的。”苏落轻笑道,“我生性淡泊惯了,仕宦之事我并没有兴趣。”
田承嗣并没有强行劝说,他知道单纯的劝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跟苏落虽然接触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他的性情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尤其是在第一次见到苏落的时候,他可是一个强项之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田承嗣轻声说道。
“田将军且慢,小人有句话想要奉告将军,还请将军不要在意。”
“苏小友有何建议要与老夫?”田承嗣轻笑道。
“田将军向来懂得审时度势,莫要误入歧途,还是要好自为之。”苏落轻声说道。
田承嗣闻言一愣。他有些摸不准苏落这番话,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在安史之乱后,能够节度一方,成为藩镇割据的始作俑者,他自然是足够聪明的。
他也从苏落的话中,琢磨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只是他还不清楚,苏落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苏落这番话,也是故意为之。
田承嗣并不是那种可以久居人下的人物。
他其实对于安禄山也并没有多少忠诚,安史之乱中,他就是蛇鼠两端,一会儿投降唐军,一会儿回到叛军。
等到安史之乱结束,他反而成为一镇节度,开创了藩镇世袭的局面。
他只是想要在田承嗣的心里种上一根刺而已。
至于他跟安禄山怎么回复,那就不是他去想的事情了。
田承嗣走后,郑潜曜和张巡来到了三家村找苏落。
“安禄山会不会提前发难?”张巡有些担忧的问道。
“县尊,我一介草民,他会因为我而提前发难?”苏落忍不住笑道,“你怕是多虑了。”
“安禄山此人心胸狭窄,未必能够咽下这口气。”张巡轻声说道。
苏落若是名门望族,安禄山或者还有些顾忌,但他只是个寒族百姓,以安禄山的心性,未必能够容忍得下来。
苏落笑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又转向郑潜曜轻声问道:“驸马爷怕是要返回长安了吧。”
“你怎么知道?”
“前些日子,卢奕大人来过三家村。你上奏的折子并没有递上去。我就猜测皇帝应该要将你召回去了。”苏落轻声说道。
“已经收到诏书。限期返回京城了。”
苏落轻笑道:“只是驸马爷的任务未能完成。”
他所说的任务,自然是杨国忠的目的。
杨国忠打的好算盘,只是可惜功亏一篑。
苏落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锋芒外露了。
他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便接连得罪了玄宗朝的两大权臣,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而他现在还能够活着,也算是个奇迹。
当然他很清楚,自己能够活着,其实靠的是范阳卢氏和张巡兄弟的庇护。
只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个少年了。
他曾经非常担心安史之乱,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
即便是安禄山的二十万人马,苏落也毫无畏惧。
有了火箭和土地雷的存在,安禄山即使全军来犯,也是讨不到便宜的。
就像是后世的英军,几百人便能够攻占广州城,甚至还能够打进北京城,这些都是文明的代差。
杨国忠将宰相韦见素、京兆尹鲜于仲通、中书舍人窦华、侍御史郑昂、御史大夫魏方进等人叫到了府中。
“郑潜曜并没有查出苏落的造反证据,诸位看看可有什么办法吗?”
侍御史郑昂抢先说道:“我打算弹劾郑潜曜与苏落暗中勾结,故意替苏落隐瞒造反证据。”
“郑大人可有证据?”韦见素虽是攀附于杨国忠,却相对而言是个忠厚的人。
“我身为御史,自然可以风闻言事。”郑昂冷笑一声,“若是需要证据,自然也是有的。”
韦见素并没有问郑昂是什么证据,而是轻声说道:“他终究是驸马,皇帝面上过不去。”
杨国忠却突然沉声说道:“管他是谁,与我作对,便只有一个下场。”
韦见素闻言,也只好叹息了一声。
京兆尹县鲜于仲通出口说道:“这苏落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寻个事由,让张巡将他拿下狱中就是了。”
杨国忠冷哼一声:“张巡也是个不识抬举的。”
“鲜于大人有所不知,相爷曾经派人去给张巡送过信,那张巡反倒是将信给撕了。”郑昂沉声说道,“这张巡也是个有反骨的。”
鲜于仲通年纪颇大,平时并不怎么管事。
但他却是杨国忠的亲信,故此今日的会议便将他给请了过来。
“郑御史所言甚是,只有坐实了他的谋反,方才好出兵。”中书舍人窦华说道,“明日趁着郑潜曜尚未回到京城,我们便向其发难。”
“郑潜曜终归是驸马,没有确切的证据,怕是难以治罪。”杨国忠说道。
“相爷放心,我已预先做了准备。”郑昂轻声说道。
众人商议完毕,已是深夜时分,于是众人散了回家。
第二天乃是朝会,众臣施礼毕,郑昂便再度跳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隆基见是郑昂,心中便有些烦躁。先前朝会便是郑昂跳出来弹劾苏落,却又没有什么证据,结果朝堂上吵了好一会儿,耽误他回后宫享乐。
“郑爱卿,又有何事要奏?”
“臣弹劾驸马郑潜曜和苏落暗中勾结,意图谋反。”
“又是苏落?还牵涉到了驸马?”李隆基颇有些暴躁,乃沉声说道,“你可有证据,若是凭空诬告驸马,你可晓得罪过?”
“臣自是有证据,还请陛下允许臣的证人上堂。”郑昂说道。
“传。”
“谢陛下。”郑昂走出大殿,过了半刻钟的功夫,便见他领了一个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