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会变的,一年比一年松,明年你再看看,”
小老板摇了摇头:“我可不敢赌,这门生意做的挺顺手,也还过得去。不像你们后生,又年轻又有见识。”
陈敬淡淡一笑,低头继续锯树。话说了就行,在这个时代,按照他刚才说的这么搞,很难亏本。
人家听不听,那就是人家的事,而这小老板恐惧的原因,也在于90年代初的特殊。
在摸着石头过河十几年后,不少企业家为了合法经营,只能把自己的厂挂靠在乡镇,性质由私人作坊转变为社队企业,也就是后世熟知的乡镇企业。
特点就是没有清晰的股权划分,和国企的区别甚至都不算太大,这属于特殊的历史产物。
不少后市著名的大企业,此时也是乡镇企业,像科龙和健力宝皆是如此。
所以这个小老板不是一点不懂,反而是了解一些道道,才会懒得去搞作坊。
不过明年,越江省就会搞“量化改革”,正式试点实行股权分配。不少乡镇企业家,这才成为真正的先富。
陈敬如果眼下有资本的话,只要立马去承营几家乡镇企业,不出两三年,就能躺着数钱。
大伯他们也当听了个笑话,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砍树。
中午居家的妇人们,送来了午饭。
重油重盐的饭菜,让来砍树的人很满意,蹲在林子里一个个狼吞虎咽。
陈敬也吃到喉咙冒油,这才舒坦的打个饱嗝。
…………
傍晚,天色将晚时,终于将所有树砍完。
一天的重劳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让人疲乏,年轻就是好。
回到家时,陈妈她们正在做饭,几个小辈就坐在门口。
两个婶婶都跑来帮忙,陈春梅摆好碗筷,也就没什么事了,最后干脆搬个椅子,一起坐在门外的桂花树下闲聊着。
看见勇子哥因为点小事同大伯怼的有来有回,所有人都鹅鹅鹅的大笑起来。
原本已经快聊死的天,也突然找到话匣子。
堂姐陈玉莲带头开始讲起了勇子哥干过的傻事,陈春梅由于年龄同勇子哥相差无几,也能接上几句话。
屋里屋外,又充满欢快的气氛。
“哈哈哈……”
“你们还记得吗?勇子哥八岁的时候,夏天热的时候大伯光膀子,勇子哥跑去一口咬住大伯的**说要喝奶!结果咬出血来了,被大伯吊起来打。”
“鹅鹅鹅……”
“对对对,我记得,还有就是勇子哥十岁的时候,村头杨大爷酿酒,勇子哥对着那滤酒的管子抿了口,结果热酒下肚,发酒疯发到挨了打都不知!把大伯都给整摔了。”
“哈哈哈,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年昂驹四岁,勇子哥带着我们去烤红薯,结果烧着了草垛,大人们好不容易灭了火,我们也都挨了打!可勇子哥惦记红薯,偷偷回去扒拉扒拉找红薯,结果红薯找到了,剩下的火星子却被扒拉着火了,又烧了两个草垛。”
“对,那顿打才是真的惨,我记得勇子哥那天是躲在幺叔家才挺过去!”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们是不知道,勇子上六年级那会喜欢一个女孩子……”
“梅子,这件事不能说!”混在大人堆里的勇子哥,突然严肃的喊了句。
不过饶是如此,也抵不过姐姐心直口快。
“他喜欢人家,就在女厕所门口堵人家表白,最后那个女孩子被惹急了,直接拿着个扫帚,厕所里的扫帚你知道吧!可偏偏勇子哥不怕,迎着扫把就冲了过去!最后这事闹得全校都知道了,连我都不敢说他是我哥呢!”
“还有,他为了买条喇叭裤,偷摸着把家里的自行车卖废铁卖了,那次要不是幺叔和我爸护着,他差点被大伯打死,”
“鹅鹅鹅……我也说,那年大伯家的,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原来是被勇子哥卖废铁卖了!”
……
听着这些别人的儿时糗事,陈敬很自然的融入到了这种氛围里,开始一起没心没肺的笑着。
这种快乐也算是回忆才能带来的快乐,即便是话题的主人勇子哥,也是一边尴尬一边无奈的偷笑。
说到最后,话题也不由得扯到陈敬即将离家这事上。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乐的几兄妹,这才有了即将离别的不舍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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