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农村,远比后世复杂。
各种产权和划界都不清,即便是同宗同姓之间,也有不少矛盾。
一个村子内,又一般有三四个大姓,每个姓氏之间都会抱团,对内磋商、对外斗争。
早年间争林子争水,严重的时候土铳、雷管子乱飞,不死几个人,不等武警来劝解,压根就不会停火。
战后也是认的硬气,打死了的拖回去埋,打伤了自己治,决不走官面上来做文章。
造成的后果就是各姓之间、各村之间,几乎都有仇有怨,连后辈成亲,也只在友好的姓氏间进行。
只能说自打XXX之后,农村基本上是放养,加上各地都有民兵,一代人都接受过军事教育,自然个个都是血气方刚。
陈敬重生而来,自然不想为了几棵树,就来一场械斗。
在他看来,让几棵又有何妨,他都不屑于计较这一点得失。
可是他也明白,他劝不住,这批人的观念中,这不单纯是树的问题。
“亮子哥,你快去借辆自行车,去报警,就说这边两个村打起来了,让他们快点出警!”
“不行!我爸和你爸,还有大伯、勇子哥,都还在山上呢!得赶紧叫人上去,不然得吃亏!”陈亮黝黑的脸上,充满着急切。
陈敬伸手说:“你听我说,我过几天就要去上大学,这事不能闹大,否则我能痛痛快快的上路?快,你先去报警,老标叔那头我去说!”
陈亮想了想:“那,那待会打起来,少了个我……”
“赶紧去!”陈敬双手合十说:“算老弟我求你!”
陈亮脸上浮出一抹憨态,愣神一会道:“好,我……我这就去!你也快去找老标叔。”
“亮子,你叔他们没事吧?”陈妈和陈春梅也听见了,急匆匆的从里头走出来。
“没事,婶子放心。”
陈敬望着老妈说:“妈,你别急,我先让亮子去报警,总之不会让爸他们打起来。”
“报警有用吗?”陈春梅傻乎乎的问。
“有用!当着警察的面,都有台阶下,都会偏向讲道理。指不定啊,这次叫了警察,下次出了类似的事,就不会这么紧着打起来了。”陈敬笑着说。
“你就在家做好饭,到时候少不了要请老标叔喝顿酒。”
陈春梅点了点头,在她看来,报警好像是没有用的,因为之前每次打起来,警察都是最后来劝解。
其实这也是全民法盲下的常态,压根不懂得警察代表着国家机器,只要在场就意味着一块牌子。
陈亮很快出发,陈敬也上路去找老标叔。
老标叔就相当于村中的族老,用道上的话来说,他就是横冲村陈氏的话事人。
铛……铛……铛……
还没等陈敬跑到老标叔家,村里的老羊叔就敲着一面铜锣,大声叫喊道:“石塘村的盝儿来争林子了,大家都抄上家伙,到晒谷场集合……”
“老羊叔!”陈敬喊了声。
“陈敬啊!”陈老羊豪放一笑:“放心,老标叔刚听到信就让我敲锣,这锣一敲,人马上来齐,绝不会让咱们姓陈的吃亏!”
陈敬淡苦着脸一笑,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期望陈亮能蹬的快一些,派出所能出警快一些。
“大家伙柴刀带上,有铳的不装药,也先带上!”陈老羊敲着铜锣继续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