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捂着脑门儿,有些发烫,脑海之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只觉得眼前一黑,好久之后才缓过神来。
正想四处找找是谁下的黑手。
却听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王八羔子,往哪看呢?”
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太太,手持一根烟杆子,正斜楞着眼睛看着他。
这小老太太就是灵依药铺的掌柜,之所以陈凡被她偷袭,是因为这小老太太也就只有一米半半的样子,哪怕陈凡现在只是少年,虽然说瘦了点儿,可依旧差不多一米七了,比起这小老太太着实是要高出不少,所以小老太太从柜台里走出时,陈凡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而她手里的那个烟杆子,恐怕就是此次凶案的凶器了。
至于小老太太那骂人言语,陈凡压根儿就不以为意,在这小小市井乡野之中,这样说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陈二狗的记忆之中,别说是骂他,一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打他的都大有人在,尤其是给一些个泼辣妇人家里打零工时,动撵就是一顿打骂,这小老太太的言语已经算是极为‘客气’了。
“依姥姥,不就是没看到您嘛,至于嘛?”陈凡还捂着脑门揉个不停,好在摸了摸没有起包,要不然真个是头角峥嵘了。
“哼!”依姥姥冷哼一声,扭过头一跃而起,跳上了一旁的凳子上,随后再度一跃,坐上了柜台,这才和陈凡差不多等高,随手拿起一包药往陈凡怀中一扔,在柜台上盘腿大坐,吸溜了一口烟袋锅子,缕缕青烟冒出,让陈凡有些心驰神往。
可依姥姥一伸手,让陈凡脸色一苦,刚到手的小钱钱就又要没了。
“多少钱啊?”陈凡苦兮兮的问道。
可那小老太太压根儿不说话,盯着陈凡冷笑个不停。
“咳~”陈凡将手中的星珀钱递了过去道:“纪老先生可就给我这么多,不够的话你管他要去。”
小老太太将几颗星珀钱在手里颠了颠收进了袖子中,又拿起了一张纸,拿起毛笔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折了起来递给陈凡,摆了摆手道:“这是煎药的方子,回去连带着那药一起给那个老腐乳。”
“是腐儒,日~吾~儒!”陈凡纠正着小老太太的发音。
小老太太作势就要打,陈凡连连摆手道:“别别别~依姥姥,您能不能搭我点儿不要的药材边角料?比如说……那个那个和那个……”
“这些个都是健脾消食温中散寒的,你要这干嘛?”小老太太看了看,随后狐疑的看着陈凡。
陈凡就是笑,也不说话,让小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摆着手道:“也不值钱,给你些就是!”
那青年也是个会来事儿的,看依姥姥同意了,顿时一样抓了一点儿包起来递给了陈凡,冲着陈凡笑了笑。
“嘿嘿~谢谢姥姥,姥姥大气!必能长命百岁。”陈凡拿了东西顿时对着小老太太就竖起了大拇指。
可谁知这小老太太听了陈凡的言语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一掐腰,手中拿着那烟杆子挥着,臭骂道:“嘿!你个小王八羔子?!一瞅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滚犊子!滚滚滚!~”
说着抓起一把药材就朝着陈凡扔了过来,陈凡一边退,一边演技手快的搂到了怀里,脸上还笑着道:“谢谢姥姥赐药!拜拜了您内~”
出了门,陈凡高兴的拿着手中的药材,嘴里还嘟囔着:“至于这么生气嘛?难道这依姥姥今年九十九啦?”
陈凡摆弄着手中的药材,心里乐开了花儿,这些个药材不是别的,正是桂皮八角之类性味温辛的中药,平时无甚大用,可用来炖肉却是一绝,去腥增香不说还能温中散寒、健胃止呕,红烧肉离了这些东西,那味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
“可……买肉的钱哪里来呢?”陈凡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好像记忆里自己就没吃过几顿肉,嘴里都快淡出鸟儿了。
棺材铺子与药铺子相隔有些远,也比较偏僻,陈凡走了许久才到,只是陈凡有些犹豫,那棺材铺子瞅着阴森森的,除了棺材以外,竟然还有纸人之类的摆放在门口,哪里像是做生意?反而像是……
总之陈凡有些腻歪,不太想进去,不过那门口的楹联倒是让他觉得……
嗯……
更腻歪了!
上联“人无千岁寿”
下联“棺中有长生”
老子不用在棺材里,一样能长生。陈凡在心里嘟囔着。
虽然万般不愿,可是信还是要送的,只是陈凡没进去,只是在门口处喊了几声,看着那俩纸人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谁呀?喊什么喊?”
一个身上满是木屑纸屑的少年,高高的颧骨而无肉,眼睛不大眼尾上扬,有点儿鹰钩鼻,嘴巴小而薄,一看就有些尖酸刻薄的样子,此刻更是满脸的不耐,从棺材铺里走出,看到陈凡之后眉头皱的更甚道:“陈二狗?你来干嘛?跟个狗似得吠个没完。”
“潘司禄,你家掌柜呢?”陈凡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心生厌恶,如果说这整个镇子上,陈二狗最讨厌哪个人,那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这个名叫潘司禄的少年了。
“怎滴?攒够钱给自己买棺材了?不用掌柜的,我就能卖你。”潘司禄双手环抱于胸前戏虐的看着陈凡。
“不必了,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陈凡说着指了指那楹联继续道:“棺中有长生,赶紧去寻觅长生之道吧。”
潘司禄先是一愣,没想到平日里自己怎么欺辱的陈二狗今天竟像变了个人一样,可品出了陈凡口中话语的意思,顿时脸色一怒。
正要开口说话,陈凡只觉得肩头一沉,整个人一个激灵,猛然回头看去,竟看到了一名老朽昏聩的老者,此时正面容亲和的拍打着他的肩膀。
“掌柜的!”潘司禄见到此人面色一变,冲着老者微微弯腰,似是有些敬畏。
“你找我?”老人佝偻着身子,身着一身灰色长袍,声音沙哑的开口。
陈凡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冲着老者行了一礼道:“吴掌柜,私塾纪先生让我将您的家书送来。”
说着陈凡将家书递出,道了一声告辞,余光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潘司禄便离开。
老人面带些许笑意,看着离开的陈凡背影,视线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