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别过来!”女人哭喊道。
瑞恩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因为我早上说的话吗?你就这么恨我吗?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愧疚和悔恨交织在他心头。他希望告诉自己的妻子,他错了。他需要她,她是他不可或缺的存在。生活很痛苦,但不是伤害爱人的理由。
他必须有所表示。
搬石工爬向床边。他的灵魂已不完整,这令他无比折磨。不是恐惧令他忘记了呼吸,不是焦虑令他忘记了疲惫,更不是爱,让他忘记了疼痛。
只有饥饿,源自灵魂的饥饿,而现在他的妻子可以填补他灵魂的缺失。
急促的脚步传来,瑞恩回头一看,白袍的杀手已经到了门口。
瑞恩很饿,但意识依然无比清醒。他纵身一跃翻出窗外,窗外不远便是戴诺菈的小教堂。
“戴诺菈救我!戴诺菈救我!”
他爬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蹒跚地跑向教堂,猛地推开了大门。
破晓时教堂总是挤满了人,人们会跪在戴诺菈的圣徽前,聆听祭司诉说天使的教义。点燃的香薰会散发出令他温暖的气味,祭司和蔼的声音总是令他安心。有时他会悄悄抬起头,看一眼彩绘玻璃上描绘的戴诺菈的身姿。
那完全错了,他小时候见过戴诺菈,结婚时偶然又见过一次。他相信他的人生是被戴诺菈祝福的,戴诺菈的美是无法被那么寥寥几笔描绘出来的。
现在在夜里,他跪在圣徽前,又一次抬起了头。
没有安心的香气,没有和蔼的嗓音,没有明媚的阳光,只有月光下显得格外威严的天使。
这完全错了。真正的戴诺菈是更温柔的,是会笑的,是……
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来自白袍的杀手。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瑞恩转过身来,发现杀手是个比他年纪还小的青年。
“抱歉,瑞恩。”青年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棕色的短发,“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必须要这么做。”
“但戴诺菈……”话没说完,他就注意到青年胸前的圣徽,那是戴诺菈的徽记。
青年没再说话,但也没有拔出武器。他摘下右手的手套,把那只皮肤白皙、散发香气的手伸向了瑞恩。
瑞恩猛扑向青年,像一条扑向猎物的野犬。饿,他实在太饿了,怎么能有人能忍受这般痛苦。他的牙齿咬在了青年的手上,鲜血滋润了他的舌头。他必须要吃下这块儿肉,这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青年抬腿一脚将瑞恩踢飞,但瑞恩已经得手了。看着青年淌血的手,他囫囵吞枣地把嘴里的手指咽进了肚子。饥饿得到缓解,生命的意义在此诠释,但这只有一瞬而已,他必须要继续吃,饥饿很快便会再次袭来。
“你看,瑞恩。这就是理由。”青年缓缓说着,似乎试不到手上的疼痛。
他举起残缺的手掌,流血不知为何停住了。洒在地上的血液开始倒流回他的右手,一个不明物体从瑞恩的眼前径直向青年飞去。
奇怪?那是哪儿来的东西?想着,瑞恩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肚子添了个洞。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的事简直太多了。当他抬起头时,那青年已抽出长剑,用的正是那完好如初的右手。
“为了这城中的居民,也为了你的妻子。”青年单手持剑摆好架势,左手则亮起了微光,“瑞恩,我必须杀了你。”
瑞恩没有听见了他的话,却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他只是块儿肉,没错,只是块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