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个房间也相差不多,主房的墙内贴满了瓷砖,但地面还是黑巴巴的混凝土,抬头就能看见挂在木梁上的台灯和转扇。
张有志不是第一次来这了,但却始终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正当张有志准备回到内屋的时候,忽然跟一个走路没声音的老太太碰了个照面。
是李兜鱼的奶奶。
“奶奶。”张有志慌不迭的说道。
李兜鱼不在,缺少一个翻译,张有志很难和这个老太太进行有效交流,老一辈的陇南话又急又快。
“你撒时候来滴,吃了吗?”
这句能听懂。
“下午刚来,吃了吃了。”张有志点了点头。
老太太此时才抬头瞧了瞧这个外地孙女婿。
张有志定在原地,接受着老太太的打量。他不自觉的绷直了身体。
“有志啊,你的身体是不是不太行。”老太太有些疑惑的走近过来,捏了捏张有志的手。
张有志的皮下已经一层轻微的浮肿了,这让他看起来比前几天胖了一点,但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你这都肿了,咋回事。”老太太浑浊的目光逼视着慌乱的张有志。
快而饿死的人才会肿,她上次见到人发肿还是几十年前闹饥荒的时候。
“奶奶,我这几天吃胖了,健康着呢。”张有志说着,虎虎生风的从原地跳了两下,又打了几个拳,刻意摆弄了半天。
“恁看,就是胖的。”情急之下张有志连自己家的土话的都逼出来了。
老太太显然不信,她让张有志把胳膊露出来。
张有志深吸一口气,用最大力气力绷紧了自己的胳膊。那原本浮肿的皮肤被仅有的肌肉顶起,显得正常了不少。
苍老干枯的大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张有志感觉一块塑料纸正在从自己身上划拉。
终于,老太太轻轻呼了一口气。
“以后好好吃饭,有么事给个家说。”
张有志频频点头。
见老太太走进院子后,脱力的张有志浑身一软,勉强找了个椅子瘫在上面。
见老太太还在瞅自己,又主动端正了坐姿。
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慢吞吞的走出去了。
张有志实在没有力气了,在吗啡的镇痛作用下,痛觉是被阻隔了,但不是说自己就能正常人那样蹦跶,张有志感觉自己每一个呼吸都是费劲。
按照最医生两个月理论来计算,张有志还能活一个月。
但张有志感觉自己活不过这个七月了。
在身体极端恶化前,吃干净最后四颗镇痛药,把李兜鱼重新交给伯父,自己就翻过这层层叠叠的大山,去一个更远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