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马进忠的肩膀，马复兴笑着说道：“会越来越好的，带着他们跟我走，去看看那条九头虎，看看他是猛虎还是病虎。”

“在堡主面前，猛虎也变成病虎。”马进忠大声的说道。

五百人离开了营盘，马复兴打马在前，手里面拎着刀，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豪情，他忽然有一些理解古人了，生不能五鼎，死也要五鼎烹。

人活一辈子，总要干点什么，何况生于乱世，大丈夫当手提三尺剑，荡平天下。

黑云寨的队伍并没有走出太远，双方就在一块宽阔的地方遇上了。

“黑云寨的头领？”九头虎看着身边的白子善说道：“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就是蠢货，插标卖手之辈而已。”

白子善胆战心惊，偷眼看九头虎手里面的长枪。生怕九头虎抬起手给自己一枪，直接把自己戳死，连忙安抚住自己胯下的战马，开口说道：“大当家的何出此言？”

“想要以弱胜强，每个将领都有各种各样的办法。”九头虎沉声说道：“可是在宽敞的地方摆开军阵，与比自己更多更精锐的人马直面作战，绝对不是以弱胜强，而是送死。”

“看他排兵布阵就知道了，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白子善苦笑着说道：“大当家，他能不能排兵布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真的很能打，大当家的还是要小心。”

九头虎冷哼了一声面带不屑的说道：“一个人再强又能怎么样？大军一过，寸草不生，何况一个人？大军所过，所有人都要化为齑粉。”

看着对面的军队，马复兴也很羡慕。

对面至少五百骑兵，装备的全都是铁甲，一看就是精锐，后面的步兵也清一色的皮甲，连手中的武器都要比自己这边精良很多，绝没有像自己这边还拿粪叉的。

“堡主，咱们怎么打？”马进忠来到了马复兴的身边面容凝重的说道。

五百对三千。

五百新兵对三千老兵。

五百装备不完整的新兵对三千装备精良的老兵。

不偷袭，直面硬刚，怎么看都打不赢。

马复兴表情没变，他盯着马进忠说道：“你听说过老秦吗？”

马进忠点了点头说道：“以前听老人讲过一些，但是怎么回事，请堡主恕罪，我是一知半解。”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马复兴缓缓的说道：“曾经在这片地方生活着一群老秦人，他们穿着布衣，着着布甲，拿着简陋的装备和满身盔甲的魏武卒战斗。”

“爹死了，儿子上，兄长死了，弟弟上，父死子继，无数人血战黄沙，他们埋在了这里，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退吗？明明知道打不过还前赴后继，宁死也要冲上去。”

马进忠摇了摇头，他知道不是自己开口说话的时候。

“因为他们的身后没有退路。”马复兴举起了手中的刀说道：“他们的身后是妻儿，是父母，他们要用自己手中的武器为老秦人抢下一块能够活命的地方。”

“你或许只是想活着，可是有的人他不想让你活，你除了拿起手中的武器，没有丝毫的办法。即便你的武器再简陋，面对的敌人再凶残，你除了拼命战斗，再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马复兴的语气很低沉，握着刀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他想起了那个时代，想起了南京大屠杀，想起了无数的万人坑，江山血债，累累白骨，再想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再想想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马复兴看着马进忠说道：“我们没有退路，想要活下去，想要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我们就只能像老秦人一样，穿着布衣，用简陋的武器，拼了命，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换一条活路。”

“堡主，我愿效死。”马进忠直视着马复兴，大声的说道。

“我知道你愿意，可你一个人还不够。”马复兴缓缓的说道：“你要站在这里看着，让身后的人也看着，你明白的道理，要让他们也明白。”

马进忠点了点头，用力的说道：“我知道了，堡主。”

没有回头和护堡军说什么，马复兴轻轻的敲打着胯下的马，战马开始走，随后小跑，最后快速的冲刺，速度越来越快，马复兴也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

“一个人就想冲阵？”九头虎看到这一幕之后冷哼了一声，面带不屑。

“我不能让大哥自己去。”周兴忽然大声的说道：“我虽然没有大哥那么能打，但是我愿意陪大哥一起去，马进忠，你去不去？”

马进忠转头看着周兴，摇摇头说道：“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是时候？”周兴愤怒的说道：“对面三千人马，我大哥就一个人，难道非要我大哥被他们给杀了才叫到时候吗？”

“马进忠，你有良心吗？你们当初在黑云寨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大哥拿下了黑云寨，给你们吃，给你们穿，帮你们打井，给你们分地，给你们分房子。让你们在乱世当中有一个安家立命的本钱，现在你就这么看着？”

“你良心在哪？马进忠，你的良心呢？”

周兴的声音很大，嗓子都喊破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马进忠红着眼圈咬着牙，用力的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时候。”

“你不去，我自己去。”周兴愤怒的说道。

“拦住他。”马进忠大声的喊了一声，旁边的人一下子就上去把周兴给拽住了，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

马复兴已经快速的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不迎敌吗？”白子善站在九头虎的身边，有些迟疑的问道。

“他不是想冲阵吗？那就让他冲。”九头虎冷笑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一人一马就想破我的军阵，简直是痴心妄想。”

“等我斩杀了他，对面那些人不过是土鸡瓦狗。”

对阵兵力三千对一人，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可白子善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随着马复兴越冲越近，预感也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