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霞说完之后,师徒两人俱各沉默了一会,然后束观拜别离开了师傅的居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走出崖顶李至霞的居所没多久,原本坐在蒲团上运气调息的李至霞,突然整个人从蒲团上滚了下来,全身团缩在一起,不停地颤抖着。
……
束观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每天就是守山门和修行,除了日常的运行周天功之外,依然每天坚持不懈的练习大师兄教给他的那些功课。
大师兄说过,对于力量的控制的追求,永无止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力量控制的上限在哪里。
只是比起往日,束观沉默了许多,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束观的这种变化,但是或许只有安子春隐约猜到了束观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
有一天安子春拎着茶具来凉亭中陪束观坐了一会,然后似是很随意地问道:
“七师弟,这段时间怎么不去见见那位名叫荣苗的姑娘,人家的梦里可全都是你呢!”
束观沉默了一会之后,苦笑着说了一句。
“我给她贴了一张忘神符。”
安子春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样的时间过去了一个月。
而束观守山门也已经小半年了,前几天师傅跟他说了一下,等二师兄和四师兄回来,就要他和三师姐芮剑翘一起去接替进入联合搜寻队了。
这天清晨,束观照常坐在凉亭中,等着小道童玄诚送来今天的报纸,等分发完报纸之后,就可以专心修炼了。
现在束观每天都强迫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修行上,这样可以让自己不用再去烦恼某些事情。
小道童至诚比往日来的要迟一些,手上也没有拿报纸,急匆匆地走进了山门,跑到凉亭中对束观说道:
“你们村里有位姓张的姑娘上山来找你。”
束观猛然一怔。
姓张的姑娘?
张丫蛋?
她这么急切上山来找自己,难道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束观顿时脸色一变,没有等至诚小道童,直接身形一晃冲出了山门,只是几秒时间,就跑出了微尘大阵,却见张丫蛋正站在微尘大阵外的山道上。
“丫蛋,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事?”
束观大步走到她的身前,急声问道。
张丫蛋的神情有些奇怪,淡淡地说了一句道:
“有人来村里找你。”
又是有人找?
束观再次怔了一下。
“谁找我?”
他不免问了一句。
张丫蛋却没有再说话,咬着嘴唇,直接扭头朝山下走去。
一路之上,任束观怎么询问,张丫蛋都没有理会过束观,把束观弄得一头雾水。
直到他跟着张丫蛋走下龟山,来到村口,看见站在村口的那名女子,束观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荣苗今天还是穿着一件风衣,围着一条淡紫色的围巾,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身姿是那般地优雅动人。
见到束观的身影之后,她微笑着迎了过来。
“束长官,本来我是想去巡捕局找你的,但怕你不方便,所以特意找厂里的女工打听了一下,知道了你们村里人都住在这里,我今天不请自来,束长官不会介意吧!”
束观呆呆地看着她。
这时荣苗才注意到束观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灰色的道袍,下一刻她噗嗤一口笑了起来,脸颊上出现了两个迷人的梨涡。
“束长官,你在家的时候,不会还学太一观的道士一样在修行吧!”
束观终于回过神来。
一个月前自己是给荣苗贴了一张忘神符,但是那张忘神符,只会让荣苗忘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却不会让荣苗忘了自己这个人。
只不过荣苗对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天之前,所以在她的眼中,自己还是那个同兴里巡捕局的束长官,而不是束仙人。
但是她怎么会找自己找到这里来?
正了正神,束观也笑了一下说道:
“原来是荣女士,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这段时间莪都在休假,你去巡捕局的话可能也找不到我。”
“那我幸好没去,否则可就白跑一趟了。”
接着荣苗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之色道:
“这些日子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的一个堂妹失踪了,也报了案,不过束长官你既然在休假,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情,我那堂妹到现在都没找到人,这些日子我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不知为什么,我很想见你一面,所以今天就找来了,束长官不会嫌我冒昧吧。”
束观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一刻,一股热浪涌上了他的脑中,原先所有的顾忌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来就想见自己一面。
荣苗自然已经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曾经拯救过她的生命,也不知道自己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修行者。
曾经共过生死,又忘了曾经共过生死,最终却依然想见自己一面。
自然不是因为感激,不是因为崇拜,在荣苗的心目中,自己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巡捕,但她依然来找自己了。
还有什么感情比这种喜欢更纯粹,更美好的呢?
一缕开心至极,也放松至极地笑容浮现在束观的脸上,他凝视着身前的女子,欣然点头道:
“我陪你在江边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