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武诸葛喉咙像是发了声,又像是没有,他这人外粗内细,其实他怎么不知李佑言外的鼓动之意?
只是不想再像昨日那般,假装没有听懂罢了。
李佑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了,就像《今日简史》中说的:如果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嗡,扰人清梦,我们有办法杀死它;但如果有个想法回荡脑海令人难以成眠,我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怎样才能“杀掉”这个想法。
李佑只是纯粹只是跟着看看,逛完了木棚又去了盐井那边。
对于盐井取盐到熬井盐这一过程,让他大开了眼界,直呼神奇。
最后他们便是沿着山麓回到了小院这里。
曺二邀请武诸葛入正屋喝茶,武诸葛骂骂咧咧道:“喝个锤子茶,老子那里沉年大曲多的是!”
然后武诸葛便是在一众山匪的簇拥下,离了南山,未到北寨,张壮根辞别武诸葛,说是帽儿坝那边最近有单生意,他要下山去看看扎手不扎手。
只有武诸葛一行人往北寨走,武诸葛突然递给高进库一封用蜡油封好的纸团,道:“进库,你带着人去一趟旗杆山,把这书子给猪老大……
这秀才公虽说看起来年龄小,可毕竟是读书人,他的话还是说的对,宁为凤尾,莫为鸡头,这种实力不等的联营,恐怕多半只有被吞并的份,你去对猪老大说道说道,让他们不如在这件事上一条心,都不联营!”
“么麻达!”
高进库接过书子,带了两三个心腹,去马号王邛那里领马,便是下山了。
“掌盘子,既然那秀才公那么有能耐,你为啥还要留在老二那儿呢?”
大韵儿皱起眉头说道:“老二可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啊!”
“正因为不是一路人,留个钉子在那儿不也挺美滴木!”
武诸葛笑着道:“之所以不让他过来北寨,奏(就)是因为我才刚刚派出孙卷毛前往清涧县,一时半会回不来!
在大明这种读书人捏着刀把子的年景,他怎么会突然造反呢?还是得把底子摸清,我可不想阴沟里翻船船!
昨天一时激动,真的差点上了头,想要扯旗造反了,可是想了想,现在的生活和当皇帝有什么区别?有铁矿盐奴养着,一帮缙绅供着,还有金牛道这条商道,可以随时劫道解解闷,所以啊……犯不着。”
“那如果灌子山……不,张四虎里应外合破了平利,献贼真不会来找我们报复吗?旗杆山、灌子山那些个穷鬼,可是眼馋我们铁矿好些时日了。”
“哎,头发长见识短啊,还是读书人见识多啊。张献忠过了剑门,还不急火火去抄瑞王家去了,其实就算张四虎真来报复,到时候我们把这秀才公推出去就得了……再说,如今他们多半还是窝在边界一带,入陕,下个月去了吧……”
“推他出去能作甚?”大韵儿吃了一惊。
“嘿,这你就不懂了,道上的人,哪能把事做绝?塞颗脑袋,破些钱财,有个台阶这事也就过了!”
武诸葛顿了顿又道:“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这么做……我看,这李佑可能还真有这什么仙法,要不然咋把我最近身体的毛病看的那么准?”
大韵儿沉浸在武诸葛说的“塞个脑袋”这句话上,心想那么俊朗讨喜的一颗脑袋,若是被砍了,那还不让人心疼的要死,心里暗自骂着武诸葛不是人,完全忘了当年她与武诸葛,药死救了自己命的上任大掌盘武英。
……
武诸葛走后,南山这边众山匪才将田四的尸体给收拾了,所有人见到李佑这个看起来并不算强壮的秀才公,眼神都是有了些异样。
山匪多是敬畏,矿徒除了敬畏之外,少了些鄙夷。
这一切李佑都是看在眼里,对于矿徒来说,原本他一个有朝廷功名的人,大明朝廷是对他有恩泽的。
那么他对武诸葛等人点头哈腰,无异于助纣为虐的斯文败类,只是他在手刃田四这个恶贯满盈的败类上,替他们解了极大的心头恨。
曺二看向李佑的目光有些复杂,今日谁都没有去多提田四的死,可是谁心里看穿是他的算计?
这让曺二一时有些摸不准。
他冲李佑点了点头,稍显亲热道:“等李相公熟悉了这里,这便让相公接手账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