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波波、萍萍、莉莉四人低头,默默吃着糕点,一言不发。
凤北环抱双肩,看着郑修的表情显得,异常地平静。
郑二娘给郑修勺了满满的一碗“壮阳九神汤”,殷切地劝道:“老爷,多喝几碗呀。”
郑修捂着脸:“如果我说,我们昨晚只是在房间里,秉烛夜谈、促膝长谈直到天明,你们……信吗?”
凤北闻言,没说不信,平静起身,朝郑老爷淡淡拱手:“凤北去找郑家少爷,有事相谈。”
三朵金花低眉垂首,耳根发红,惟独萍萍大咧咧地指着那碗壮阳九神汤:“二娘,闻着好香呀,我能喝一口么?”
波斯氏族公主嘴馋,当年就是因为这坏毛病,落郑老爷手里。
“急什么!”郑二娘拍掉萍萍的手,以往情同姐妹,可如今都被老爷啃了,这关系可就得变一变了。她拉着萍萍说悄悄话:“我说你们呀,我知道你们想当郑夫人很久了,可你们这,怎么能,唉!年轻人,可不能操之过急呀!”
萍萍本想说听我解释,可回头一想,哎哟不对,我们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不是巧了么!
于是萍萍装作娇羞地低头,嘤嘤一嗯,并在二娘耳边悄声保证,日后绝不会饿了郑家的二少爷。
郑修一看眼下乱象,知道自己彻底是说不清了。就如裤裆上落了胶、旁边有了纸,如今说喝奶不小心溅了一地,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无奈他匆匆吃了两嘴,便让二娘别多想,正准备换小号想办法和凤北解释解释,门口来了人,是郑二娘一早约来的挽面师傅。
挽面是一门较为流行的行当,俗称“修容”,也称“开脸”,但说白了就是古代的美容术。以前俗话称男剃头女挽面,但大乾王朝的挽面师傅包揽了这两项,既剃头也挽面。郑二娘一早就安排了不少事。
挽面师傅,许狄,也是郑家的老工人,在郑家的挽面铺里干了十多年。年龄五十往上,在挽面一行干了足足三十年。有皇城第一挽面之称——当然也是郑家的人。
传说当年他父辈还给老魏的爹,也就是先帝,在微服私访时,给先帝挽过一次,足以光宗耀祖。
凤北那边很显然她就算将郑家挖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郑恶,郑修只能老老实实接受了二娘的安排。
给郑老爷挽面有两层意思,一是郑二娘以为郑修终于要成家立业了,纳四位小妾——当然,郑二娘从未想过将四朵金花纳入郑修的正房里,在二娘心中,能配得上郑修正房的,要么是当朝公主,要么是异国的公主,得是这个级别,才能与忠烈侯门当户对。
二则是老爷即将返回狱中,郑老爷无论去到哪儿都是讲究的体面人。
斜躺在椅子上,挽面师傅手捏一把锋利的刮刀,准确地修刮郑修的鬓角、胡须、面上汗毛。郑修感受着刀锋在脸上凉飕飕地划过,看着许师傅那熟练的动作,郑修忍不住小声问:“许师傅,能问问你的绝活么?”
“这不就是么?”许狄眼角挤成鱼尾纹,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烟熏大黄牙。
“咱们都是门内人呀!”郑修朝许狄眨眨眼:“若不想说,那就算了,冒犯了许师傅!”
“哪能呢!老爷言重了呀!老许这点雕虫小技,说白了不值一提!你看好咯!”许狄显然没有藏拙的意思,只见许狄那把剃刀微微一亮,郑修只觉眼前一花,脸上一凉,仿佛被刮掉了什么。
再看许狄手中,竟多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
“这是……”郑修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皮肤更甚从前,不像是被刮掉了一层皮的感觉。
“人皮面具,不过只能用半时辰。”许狄当着老爷的面将那人皮面具搓成了灰屑,示意自己手中不会留着老爷的人皮面具,此举是为了让老爷放心,别误会。
暗暗赞叹【挽面】门径的奇术奥妙,挽面的过程结束了。
郑修一照镜子,这挽面技术堪称离谱,连毛孔都看不见了。
完成任务般做了一個面部大保健,郑修也顾不上饭厅中传出几人叽叽喳喳的调笑声,这时候跑进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无奈郑修进入地牢,切出恶童小号,满郑宅地去找凤北。
凤北此刻正独自一人坐荷塘边,凛冬荷花早已枯萎,凤北默默地坐着,朝水里丢石子,溅起一圈圈涟漪。
“你来了。”
凤北看见少年,起身问:“你爹呢?”
“咳咳,我刚经过那边,我堂哥,郑修,他说昨夜的事的确是一场天大的误会。”郑修自己也知道这个话题转得非常生硬,硬着头皮说。
等会,我心虚凤北干什么。
凤北却摇摇头:“与我无关。”她又奇怪地看了少年一眼:“与你……又有何干?”
“郑氏风骨,向来清白,怎能遭人误会!”郑修痛心道。
凤北又摇头,笑了笑:“无妨。”她似乎对郑修本人压根不感兴趣,“无妨”二字结束了这个话题,反而笑着问:“你爹呢?我说的是……郑善前辈。”
郑修见凤北不愿提起自己,心情两分。一是放心,二隐约有些失落。
放心的是凤北不再将两个马甲往郑修上联想。
可失落的是,好像在凤北心里,郑首富风评遭受严重迫害。
惨。
与凤北约定小号【郑善】在凤北家楼下……不,山下的官道旁碰面后,凤北一一向郑家几人告别,转眼离开了郑家。
月燕、斗獬早已背好行囊、黑箱,肩上站着渡鸦,在夜未央的专用驿站等待。
让月燕、斗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次凤北要了一辆马车,斗獬驾车,而月燕骑了一匹、背后还牵了一匹,加上拉车的,总共三匹快马,离开皇城。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