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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在江淮胥墓碑上的一撞,伤了头脑,贺柔嘉这几天的噩梦更加磨人,简直是挥之不去、萦绕缠身。
她不断梦见面容丑陋、表情扭曲的江淮胥,梦见他在电闪雷鸣的昏暗雨天里,将自己的脖颈死死掐住,声嘶力竭地向她索要他的药草。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谁会知道那花不能浇水呢?我是好心,我那么爱你,你不能恩将仇报,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啊……”她痛苦地辩解道。
江淮胥却是死死地掐着她,布满红血丝的两只眼睛暴突着,好像要掉到她脸上似的。
暴雨倾盆而下,苍穹宣泄着雷霆之怒。
“放开我,你这个怪物,你放开我,咳咳咳,不要杀我,求求你……”
贺柔嘉感到整个世界一片血色,举目都是那张可怖的脸挤在视野里,好像被无数个恶鬼拖进了地狱深处一般。
她惊恐地呼救:“救命!来人,救救我!思白,思白救我,救命,我不想死,思白……”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江思白都没有出现,眼看那恶鬼样的江淮胥就要将自己拆吃入腹,她不由得尖叫起来,“啊——”
“贺小姐,贺小姐,您醒醒……”一个江家的婢女闻声赶来,将她摇醒,“您没事吧?可是做噩梦了?”
贺柔嘉惊恐地将她推开,瑟瑟发抖都缩到床角,“别过来,别吃我,我不想死……”
那婢女道:“贺小姐,您看看奴婢,这不是梦,快别怕了,噩梦都过去了。”
“是,噩梦吗?”贺柔嘉抬起眼睛。
“对,您只是做噩梦了,别害怕,这里是春不见山庄,很安全的。”婢女柔声安抚。
“春不见山庄……思白呢?江思白在哪里?我好害怕,我要见他。”贺柔嘉抓住她的手,问道。
婢女道:“少庄主他,此刻应该是在会客厅接待客人吧。”
“带我过去,你快带我过去找他。”
“可是……”
“你带我过去,求求你了!”
婢女心说只是做了个噩梦,怎么就非要见少庄主才行了,少庄主此刻正在忙正事呢,这大小姐还真是娇气。但面上也还是笑眯眯地给她换上外衣,带她去往会客厅。
但是离会客厅还有一段路呢,贺柔嘉忽然不知道看到什么,身子陡然觳觫,两手捂住嘴,好像撞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跑了。
婢女一头雾水地望望四周,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由得疑惑地呼唤道:“贺大小姐,您这是去哪里啊?不是说要去会客厅吗?”
一人从廊上走下来,询问道:“大声叫嚷什么呢?”
婢女转过头来,“回二老爷,是方才贺大小姐命奴婢带她去会客厅来着,但是突然又不去了,故而奴婢才出声呼唤她。”
江思白的二叔,也即是江淮胥的父亲,江家二老爷不以为意地道:“贺家大丫头打小就是个性子,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颇有点疯癫,你们不必太当真,自去忙你的就是了。今日有客人到访,别失了礼数,惹外人非议。”
贺柔嘉早便不见了踪影,那婢女本也不是专门伺候她的,得了二老爷的令,便乐得自在地去忙自己的事务了。
等到晚一些的时候,江思白从会客厅出来,将客人们送走,这才得空听到仆人们的报告,说是贺柔嘉下午的时候孤身出府下山去了,门房都劝不住她。
江思白听罢,面色阴沉了一瞬,默不作声地回房取了佩剑,牵了匹马,也跟着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