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就剩几步路了,捎带的事儿。”盛余庆瞥了他一眼,快速地说,“这段日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眼下拖你出去避避难,就当我的报答了。”
“您是主子,小的是奴才,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为了主子,就算是去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剪烛不赞同地说。
可我也不是你的正经主子啊。
盛余庆有些心虚,含含湖湖地“嗯嗯啊啊”了两声。
他脚步不停,那道小偏门已然出现在视野里,只不过被上了锁,但没关系,他待会儿用剑将锁噼断就是了。
怀里的剂子忽地叫了一声,剂子很聪明,这种紧张的时刻一般是不会出声的,盛余庆还以为是自己勒疼了它,将胳膊稍稍放松,询问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从角落里忽地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正是灯火阑珊的昏暗处,那只手又是从一旁的矮树丛里伸出来的,盛余庆猝不及防,身上又带了一人一狗,腾不出身手,两人一狗摔作一团。
剂子:我是说,那里有人……
盛余庆定睛望去,只见矮树丛里躺着个老仆役,奄奄一息地对他道:“帮帮我吧,扶我一把……”
盛余庆心有余季地去看剪烛,却见剪烛被这一摔,冷汗涔涔,面色更加青白,“剪烛,你没事儿吧?”
“没事,小的没事。”剪烛摇摇头,颤声道。
那矮树丛里的老仆役一边竭力往树丛外爬,一边朝少年伸手求救,急声道:“我有事,我有事啊,老骨头被那些人推了一把,摔得都站不起来了,那小偏门就在前面儿,两位行行好,帮忙扶我出去吧。”
看来是真的摔得不轻,连少年是府上二少爷都认不出来了。
盛余庆刚想说“等我把门打开了再说”,却忽地感到劲风袭来,出于本能地就地一滚,再抬眼看去,他原本待着的地方,地上出现了一道很深的划痕,那探出身来的老仆役发出惨叫,那只求救的手被剑气削去在地,鲜血淋漓。
他的视线向剑气来的方向移动,看到了后方假山上站立的男人。夜风吹起男人的衣角和发丝,月光里,他神色暴戾、眼童赤红,就像一个蓦然浮现的索命恶鬼。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简直是无声无息。
盛余庆毛骨悚然,一把抓过剂子将它丢进成长排的矮树丛里,剂子领会他的意思,钻进树丛便一路跑远。
小狗易躲,人却不容易逃。
盛余庆看着盛羽驰掠身骤至,快得不可思议,心下一凉。他瞥了一眼盛羽驰手中滴血的剑刃,讪笑地唤了声:“父亲?”
虽不抱希望,但还是将手搭上了腰间的佩剑。他出来得急,只带上了剂子,那把用得更惯的大黑刀还藏在床底,没带出来。
他观察着盛羽驰面上的表情,见他两眼布满血丝、面沉似铁,不动神色地爬将起身,“父亲,我是余庆啊,是您唯一的儿子,是您和怀卿的骨血啊……”
盛羽驰只是盯着他,没有反应。
盛余庆继续说道:“您不记得钟怀卿了么?您说那是您一生挚爱,说我是您最喜欢最疼爱的孩子,因为我是怀卿生的……您还说,以后要亲自教我盛家剑法,让我继承家业,父子共同努力让盛家的势力走出广陵、威名远扬,您还记得么?”
提到多年抱负,男人的记忆被唤醒些许,他面上有些纠结,眼中的杀意也被动摇。
但剪烛知道,江湖上似他这般程度的走火入魔,几乎就没有真能清醒的,无一不是杀至力竭身亡,方才停止屠戮。这与神智关系不大,主要是体内的真气走岔,一步错步步错,错乱的真气越走越多、越冲越凶,身体就像一个被点燃了的火药库,躁动的能量只能爆发,无法再被收敛重束。
剪烛当机立断,趁着家主心神摇曳之际,积攒起全身内力向他扑去,不顾手掌被割伤,一举将盛羽驰的兵刃夺下,并抛到地上。
盛羽驰的家传名剑“有匪”掉落在地。
盛余庆哪能让这把剑再回到他发疯的主人手上,自然是捡起有匪剑就跑。
盛羽驰大怒,将剪烛的两条胳膊先后扭断,随后一掌将剪烛的内脏震碎。
那老仆役托着断手,缩回矮树丛里,惊惧得不敢发出动静。不幸中的万幸,家主追着那抢走有匪剑的少年去了,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盛家外头是宽阔的大街,此时如若出去,简直避无可避,故而盛余庆只好带着有匪剑在庄园内穿行,和这疯子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