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卢大少再次登门,向杜娘子献上了几株名贵昙花——正是卢家准备在晚宴上展示的宝贝。
这一记回马枪捅到自家身上,不单将卢家长辈气得够呛,也在圈子里传开了。
众人皆知卢大少是个风流浪子,但他一贯心高气傲,还是第一次这般费心地去讨好女子,不由为此诧异。
只见他,今儿个大摇大摆地往盛府送奇葩异卉、绫罗绸缎,明儿个大张旗鼓地在宴会上吟诗抒情、隔空告白。
几篇情诗一听就是卢大少爷亲自写的,丝毫没有代写应有的水准,可见其诚意与苦心。
甚至还有一回,卢大少纡尊降贵,提着红缨枪在盛府门口演练招牌枪法,英姿飒爽,枪法精湛,赢得满街喝彩。
最后因为被当成卖艺的,和给打赏的路人吵起架来。
膏粱们吃饱了没事儿干,便开始八卦这位杜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勾得卢仁溢屡屡昏头。
有人说“她是盛羽驰抬进家里的情妇”;
有人说“她是流离至此地的破落户”;
有人说“她是身怀绝技的门客高人”;
有人说“她是盛羽驰打算插进卢家的卧底”;
还有人说“她是盛羽驰年少时与人偷情生的女儿”……
盛风袖听说这些风言风语后,十分气愤,捋着袖子和带头的几位干架。
这些长舌八卦精们迫于淫威,消停了几日,又见赵夫人面色憔悴地坐着马车出了城,据说是要回娘家省亲。
嘴巴们又按捺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杜娘子刚来没两天,赵夫人就走了,莫不是受了气,才出走回娘家的?”
“那卢大郎也是心大,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能是给小闺女当老师的?他也不想想里面的猫腻。”
“以前赵家势大的时候,盛大侠多老实啊,你看现在,真是时移势易啊。”
“男人就像猫,哪有不偷腥的?你瞧着不舒服,把眼睛闭上就是了,哪能像赵氏那样倔,处处都要管束?看吧,闹到最后,不欢而散,自己面上也不好看。”
“……”
盛风袖挥别母亲后眼泪还没抹干,便又投身堵人嘴舌的战斗。
整个盛家家里家外都热闹起来,周小渡很烦,她讨厌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于是亲自将那些花花草草、钗裙脂粉退回卢府去。
她本来只是想当面拒绝卢仁溢,一了百了,没想到,初登门,便惊动了卢大少的爹娘。
本以为两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料,卢老爷夫妇非常热情。他们和蔼地按着周小渡坐下,周小渡话都来不及说,就被递了一手茶和一手糕点。
“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叫什么呀?多大了呀?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读过书吗?习过武吗?平时喜欢干什么呀?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两位长辈一句接一句,笑成两朵灿烂的向日葵。
周小渡心下了然,随即笑眯眯地回答:“小女子姓杜;二十二快二十三了;临川人;家里有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太爷爷太奶奶、太姥姥太姥爷,还有十个不成器的弟弟,都还尚未婚配;小女子读过不少书,什么书都看;体弱多病,不能习武;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喝两口酒、赌几个钱;至于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其实都喜欢,但大夫说我体寒,压根儿怀不上!”
“……”
卢老爷夫妇呆滞了半晌,“啊,你要见我家老大是吧?我们这就叫他,你慢坐啊姑娘,我们去叫他。”
携手离去。
一旁的仆婢们目瞪口呆:这是怎么把问题一个不落地记住的?而且完美地做到了句句踩雷。
卢仁溢姗姗来迟,见了面,开口第一句就是:“我都不介意!”想必已经和父母交换过信息了。
但见他表情诚恳深情,周小渡语塞了,憋出三个字来:“……我介意。”
她也是搞不懂,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值得卢大傻愈挫愈勇吧?
卢仁溢道:“我不嫌弃你!”
周小渡不由气笑了,“你还以为是我在自卑吗?我是不喜欢你,你听不出来吗?”
“为什么?卢某相貌堂堂、武艺不凡,最近还为了你,新学会了作诗,那些诗句在城里都传开了,人皆交口称赞,誉为佳话,我以为娘子会心动的……甚至于你的那些缺点,我也可以包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卢仁溢非常费解。
“呵呵。”周小渡笑了笑。
论相貌,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满大街都是;
论武艺,我让你一只手都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