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渡斜睨了一眼他身下的竹梯,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呵。”
上个墙都费劲儿,小弱鸡。
见她不肯动,芝麻却是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是废物啦?”
周小渡:才没有,我说的是弱鸡。
他两手握着竹竿,轻声道:“我天赋不好,入门又晚,你便姑且忍忍我吧,至少我还挺刻苦的,是不是?以后你觉得不痛快,想要拿我撒撒气的时候,我也忍忍你……”
周小渡一听便沉了脸,冷笑起来,“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我拿你当撒气包呢,嘴上阴阳怪气的,心里更指不定怎么咒我呢,是不是?”
“我不会咒你,我愿意给你当撒气包……唔,之前气极了可能是有咒过两句吧,但是吵架嘛,都是气话,不能算数的……”冠冕堂皇的话他不是不会说,但眼下他每一句都老实坦诚得像在阴阳怪气。
“哦?你是怎么咒我的?”周小渡微笑起来。
少年心虚地目光闪躲起来,“也没有怎么咒啦……就让它过去吧……”
“哦——是不能被我听到的水平,对吧?”周小渡笑得很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请求道:“周小渡,我们和好吧。”
周小渡愣了一下:这算什么?小孩子都不会说什么和好的话吧?你是大孩子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幼稚。
幼稚鬼在那头自顾自地说着,“像你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估计也就你这么一个了,我愿意忍着你,你打我骂我也无所谓,只要能继续做朋友就好了……”
周小渡静静地看着他。
“以后我或许还会有新的名字,但是我想当你一个人的芝麻。
“被当小狗一样逗着玩儿也可以,反正你自己也说了,在你心里狗比人可爱,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有的时候你还会哄我开心……
“所以,我们和好吧,你别再把我甩开了,好不好?”
周小渡对上他澄如琉璃的眼瞳,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给别人当了这么多年的狗,拼了命才挣脱绳子站起来当一个人,没想到现在有个小蠢货,在她面前,对她说,她可以把他当成狗……
周小渡忽然有点羡慕,只有他这样天真单纯的人,才能坦然将这种话讲出来,因为在这小孩儿的世界里,狗不是一种多么低贱的东西。
他把剂子当兄弟,所以他以为,自己也是在把他当兄弟。
明明苦也没少吃,怎么还能这么蠢呢?周小渡想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头。
还别说,这神态确实像只小狗一样。
芝麻下意识将头后仰,躲开她的手,没想到直接将整张梯子都带得重心后移,“哎!”
眼见就要向后砸落,重重跌倒——
周小渡手一撑,身子腾起变换成坐姿,右脚适时伸了出去,将那梯子勾住,稳稳地卡在脚背上。
有惊无险地僵持在高墙边。
周小渡挑挑眉,不满地问:“你躲什么?”
“我、我怕你打我。”芝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小渡嗤笑起来,“刚刚是谁说的?打你骂你都无所谓,只要继续做朋友就好了。”
芝麻有些委屈,“本能反应,我也不想的嘛。”要不是有江思白的药膏,他现在脸上估计还是肿着的呢,那是真的疼。
“那我现在先跟你打声招呼,我想松脚了。怎么样,你有意见吗?”周小渡笑靥如花。
少年看了看身下的地面,没有很尖锐的物件,应该不至于血溅当场、一命呜呼,遂可怜巴巴地摇摇头,“没有意见。”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引颈就戮的毅然模样。
周小渡忍俊不禁,恶劣地将脚收了回去。
“吱嘎”一声,竹梯朝后倒去——
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