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渡不过是在床上躺了躺,结果等到傍晚的时候,就接到了系统的通知:
“亲爱的周小渡女士,恭喜您已完成主线任务四:长流村得到刀法《幽明刀》。您的任务奖励记忆碎片已到账。奖品效用:剧情探秘必备神器,可以得到任一角色的记忆片段。要继续加油哦!”
周小渡睫毛微动,“是气运之子自己找到的?”
“是的。”系统回答。
“……怎么找到的?”周小渡问。
系统:“气运之子想要将虞渔和长明和尚合葬于竹林里,恰巧在竹林里那块大石处,发现了一座无名坟茔,于是,只好将虞渔他们葬在坟茔旁边的空地,结果,就挖出了《幽明刀》。”
听完,周小渡怔了许久。
那座无名坟茔里葬的,应该就是留下《幽明刀》的神秘人,也就是虞渔的恩师。
若是让周小渡自己发现了这座坟茔,估计第一反应就是把坟掘了,看看《幽明刀》是否作为陪葬品葬在里面,而不是闲着没事去挖这坟茔的隔壁。
虞渔又为何不将《幽明刀》销毁,而是葬在恩师坟墓的旁边呢?
就好像,她在期待着,有人将《幽明刀》从那里挖掘出来。
虞渔临死前那番疑似嘲笑的话语,在此刻忽然有了新的意味,“你当时说,人在江湖,不必留有无用的仁慈。可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留了一线仁慈给我呢?”
很像一种暗示。
或许,她是在赌,赌周小渡会心生不忍,将她落葬于心心念念的竹林里……而《幽明刀》则是她准备的谢礼。
什么“答应了恩师,不将功法外传”,都是糊弄周小渡的说辞,她虞渔就是一个满心复仇的疯子,可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君子,屠戮无数、永堕地狱她都不怕,岂会惧怕妄语食言?
虞渔和周小渡不一样,没有她那种百转千回的纠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既想要复仇,又不甘心地渴求着安宁,但那样长久的安宁,估计只有死亡才能带给她了。
她在赌周小渡能大发慈悲,将她与爱人合葬,就葬在她心中的圣地,那片竹林的大石旁。如果周小渡那样做了,她不介意将《幽明刀》奉上。
至于恩师亡灵对此举是否有意见,那便是她与恩师之间的事情了。虞渔端的是个大逆不道、敢作敢当的性子,否则也不会理直气壮地将《幽明刀》埋在恩师旁边,等着别人去挖。
周小渡品味了许久,才大概揣度出虞渔那微妙的心思来。
虞渔绝不会想到,有大慈悲的不是她周小渡,而是从未和她有过正面接触的气运之子。周小渡想。
这或许也有冥冥之中的命运在推动,但说到底也是心性不同所导致的结局。她周小渡不是什么好人,被虞渔摆了一道,没将此人挫骨扬灰就是宽宏大量了,更别提替她收殓落葬了,哪可能发现,虞渔在落葬这一步埋了个礼物等着她?
周小渡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觉得脸上似乎火辣辣的疼,反正不管虞渔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就好像,戏台上的丑角似的,没有正派的美好光明,也没有大反派的张狂肆意,只有被剧情玩得团团转的滑稽。
于是乎,又沮丧了几分。
系统很不解,“宿主,你好像不觉得开心?”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吗?”周小渡也不解于它的提问。
“《幽明刀》自己送上门来,任务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还不值得开心吗?”系统疑惑道。
周小渡嗤笑道:“又不是我完成的任务,我没觉得丢人就不错了,得意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你觉得,我很稀罕你们那些仨瓜俩枣的任务奖励吗?”
“那确实,好像没怎么稀罕过……”系统讪讪道,“但宿主您已经很棒啦,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努力就能如意的,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只要尽力了就好了,何况眼下结果又不坏,不必再苛求自己。”
“那是因为结果是你们想要的结果,所以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好。”周小渡道。
系统很无奈,“可是,完成任务也是宿主你原本想要的结果啊。”
“所以我不该如此烦闷,是吗?”周小渡问。
系统不太能理解人类这种复杂的情感,但以它的理性思维来看,周小渡就是在庸人自扰、无理取闹,“是的,这种毫无意义的负面情绪,只会影响您的思考和行动,所以您不要再胡思乱想啦。”
周小渡:“……闭嘴。”
“嘤!”
江思白和芝麻下山回来了。因为还在生气,所以芝麻径直去了江思白的卧房歇息。
江思白见状,也大致猜到了他们在冷战,遂打听道:“你俩,吵架了?”
芝麻伸出两手,指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就是他打的!你都没发现吗?”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朋友的?
发现倒是发现了,但你那会儿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捶胸顿足的,我是真没敢和你搭话。
江思白斟酌了一下,缓声道:“下手不轻。”
“对!周小渡他就是个混账!我好心劝他上药,他还骂我,我又没惹他。才说了两句话,他就打我,打我就算了,还打脸,打脸就算了,还打第二拳,两边都没放过……”芝麻愤愤不平地和他吐起了苦水。
江思白有些尴尬,但又不好不回应,只好说:“那确实是她做得不对。”
“他打我也就算了,他还骂我,说以前对我好都是在逗狗玩儿,你说这是人话吗?!”芝麻碎碎念道,“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他这种人,真是奇葩,好没良心,我再也不要搭理他了,他爱逗谁逗去吧,我可不与他作筏子了……”
江思白给他倒了杯茶,劝道:“消消气,消消气。”
芝麻“咕嘟”一声将茶咽下,然后接着说道:“以后我就认你当大哥了,你也别跟周小渡打交道了,他就是个混蛋,你好心对他他可是会打你的……”
然后又与他翻起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比如周小渡哪天不爽,赏了他一个爆栗;周小渡嫌他做的烧饼难吃,逼他吃得都吐了;周小渡动不动就拿剂子吓唬他,威胁说要吃狗肉;周小渡骂他是个蠢货,拧着他的耳朵走了两条街……
诸如此类。
江思白只能不失礼貌地笑笑:这场面我也是头回遇到,实在没什么经验呢。
隔了一道墙的周小渡:这小子知道我耳朵灵,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很好,又想打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