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哄骗娘亲嫁给他这个有妇之夫,东窗事发后,又听其原配指使,将刚刚生产的娘亲扫地出门,甚至想将自己摔死在襁褓之中。是娘亲拼死相护,带着他逃到异乡,他才能活到如今。
盛羽驰这个无耻之徒,当年想摔死他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是他的儿子,如今嫡子死了,女儿不能继承家业,倒是想起这么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了,厚着脸皮找上门来施舍恩慈了。
这姓盛的,是不是以为自己家里有皇位,不传不行啊?!
盛电、盛雷见他发笑,还当他是高兴的,也一并笑了起来,白家夫妇也跟着笑了起来,屋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周小渡忽然道:“这盛家的主母还真是善解人意、宽容大度,若换成我这样小肚鸡肠的,就算儿子没了,也不会让盛家落到别人儿子头上,横竖不还有个亲生女儿嘛?到底是嫡女,找个倒插门的男人,不也可以继承家业?何苦委屈了自己和闺女。”
盛电、盛雷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其实,夫人确实是这么想的。当年她嫁给盛羽驰,也是出于一腔爱慕,才不顾家人反对,毅然下嫁,结果婚后,盛羽驰背着她,在外面又成了一次亲,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钟娘子。
赵夫人受此奇耻大辱,自然对钟娘子恨之入骨,连带着钟娘子生的孽种,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是当年让钟氏母子逃走了。
此番若非赵家势弱,需要盛家的支持,盛羽驰态度又极其强硬,赵夫人也不会向他妥协。
盛电很快便恢复了自然,解释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幽默,我家风袖小姐是被娇养长大的,武功不济,性子也比较天真单纯,毕竟是女流之辈,难以顶事,又容易被外人蒙骗,哪能和男儿比?所以老爷夫人商议后便一致决定,将余庆少爷接回家中,好生教导,想必余庆少爷不会让人失望的。”
钟余庆道:“可我自小便不甚聪慧,每日都忙于各种粗活,不曾有什么眼界见识,更没有学过什么武功,我好像连你家小姐都比不上呢。”
“这些都是小事,我观少爷你器宇轩昂,颇有乃父之风,必是人中之龙,少爷不必妄自菲薄。”盛电信誓旦旦道。
周小渡扯起嘴角,眼里流露出嘲弄来。
盛雷瓮声道:“余庆少爷,我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快些随我们回去吧,老爷夫人都挂念着你,家中已经准备好替你接风洗尘了。”
盛电颔首,道:“是呢,我们尽快赶在大少爷,也就是风刃少爷下葬前回去,让风刃少爷看看你,也好走得安心些。”
芝麻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合着那个大少爷还没下葬啊?!人才刚凉,你们就巴巴地找替身上位接替他,还指望他走得安心?除非他是缺心眼,不然棺材板可能都压不住,得诈尸带几个下去作伴。
白家夫妇也品出这话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大家族家风比较特别,跟着点了点头。
程夫人挂着温柔的笑意,用万分喜爱的目光,看向钟余庆,“余庆呀,我们正打算派人将那条狗送去余杭,陪伴小女。既然你要随这两位大侠前往广陵,那正巧顺路,可以一起上路,你和白家人也算熟悉,大可让他们照顾你,不必客气……”
她顿了顿,“若是方便的话,也请替我们看望初念,顺便捎带几句话……我知道,你们也是有些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的,她这番害了病,你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钟余庆本没打算跟盛电、盛雷走,但听程夫人此言,忽然又改了主意。
若他不是眼下顶了个盛家少爷的身份,白老爷、程夫人可不见得会同意他再见白初念。若是他孤身前去余杭,就算找到了白初念,也不一定能进入后宅见到她,倒不如顺势借一把这个身份,也好减少许多困难。
钟余庆点点头,道:“夫人此言有理,我确实也很挂念小姐,反正也顺路,干脆便先去一趟余杭好了,老爷夫人有什么嘱咐,大可告知于我。”
盛电皱了皱眉,不赞同地说道:“不可,余庆少爷,这说顺路也并非完全顺路,若是先去余杭,势必耽误时日,大少爷他怕是等不及,我们还是先赶路回盛家……若要看望友人,待日后闲时,我等亲自护送你去。”
临川到广陵,就算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也得赶上四五天,他们来时已经花了五六天……这天气是愈发的热了,盛风刃的尸体可不禁放啊。
按理来说,停灵七天就可以下葬了,但盛家那群古板的宗老非要等到钟余庆回去,亲自到盛风刃灵前祭拜守丧,才可让盛风刃落葬。
钟余庆淡淡地说道:“我如今才知我如此重要,竟都等着我呢……若你家大少爷想见我,我想,以他的人才,完全可以托梦于我,若他不想见我,我又何必巴巴地凑他跟前糟他的心?”
他拂了拂袖,“你们不怕被他带走,我还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