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塬止住又下意识要求情的柳老七,接着道:“对老人动手的那个媳妇,二十鞭子,柳家二子,你回去自己抽,我会派人看着。再告诉她,若有下次,就不是鞭子了,我会让人把她吊房梁上!“
柳家老二闻言又是磕头:“大人,俺抽,俺抽……“
朱塬斟酌了下,一时间想不到其他,便又转向老人:“柳老,正八品还给你,能有一份俸禄,我还会再安排两个人平日伺候你。不要推辞,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人家也该有老人家自己的福气,不管强夺还是强送,都没好处。“
柳老七本来还想说甚么,闻言稍稍犹豫,便点了点头。
朱塬看向旁边的华高。
华高也点头。
没意见。
朱塬正要再说什么,注意到四周,摆了摆手:“都散了,还有,左七,找一根马鞭,你来抽,抽完了跟去柳老家,二十鞭子一下都不能少。”
左七抱拳:“职下遵令。“
又安排人搀扶柳老七到厢房里休息,朱塬转向华高和吴祯:“两位自便,我去准备一下稍后课程。“
华高立刻咧嘴笑道:“今日恰有空闲,俺也听听。”
吴祯也微笑道:“早闻翰林博学,祯也想一观,诸事不急一时。”
朱塬当然没意见。
等朱塬离开,其他人也散去,还站在大堂前的华高才看向吴祯,带着几分献宝,笑问:“如何?”
想起昨日见到那小宦官,性格谨慎的吴祯本能地不想背后点评这位,见华高盯着自己,不开口就不放过他的模样,顿了顿,只能道:“翰林……很是老练。”
这是真心话。
吴祯旁观全程,只觉得,该想到的事情,这小少年都想到了。
首先,朱塬是为了维护刚刚那位老人。
吴祯还不了解详情,不过,见之前华高也对老人颇为看重,就明白对方定是有过人之处。
因此值得维护。
其次,维护同时,又不能让老人家宅不宁,甚至父子反目,这就需要谨慎处理。
否则好事全变了坏事。
朱塬的解决方法简直巧妙,把好处给了老人家孙辈,只一下,就直接安抚住了上面两代人。于是,再之后的惩罚,不仅老人自己没意见,看得出,那性格绵软的柳家二子,显然也为了儿子能够读书奔个前程,一时间都发了狠,要回去教训自己的泼辣媳妇。
吴祯甚至能够想象,那被教训的妇人,只要不是个太蠢的,那怕为了孩子,今后也不敢再对老人不敬。
再回头看,前后整件事,看似简单的处理,但,若是其他人来做,吴祯觉得,哪怕自己,一时间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么周全的答案。
再次瞄了眼朱塬走开方向,吴祯内心难免又泛起强烈疑惑。
这……
真是个昨日才过了十四岁生辰的小少年么?
不过,随即又想,与这样一个少年相处共事,再联系那些传闻,想想昨晚自己连夜研读的那本《数学基础》,还有之前大半个时辰会议上对方的表现,吴祯又放心了更多。
至少,这小少年……不会把他带到如同自家兄长那般的尴尬境地。
兄长处事……
那怕心里,吴祯到底不愿过多置喙,但,若能有这小少年几分练达通透,也不至于明升暗贬到苏州府做那甚么指挥使。
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一些事情,吴祯怎么可能不知?
也劝过。
不过,早年读过书的缘故,兄长一直自诩儒生,也和他明说,只求一个无愧于天下苍生百姓黎民,至于爵位功名,他并不看重。
吴祯很无奈。
甚至能够想象,主公大概也无奈。
其实都已明示暗示过多次。
就像之前平张后的封赏,大家都有个文散官职衔,比如华高的荣禄大夫,自己的资善大夫,就自家兄长没有。这简直就是在明说,你安心做一个武将,该文官处理的事情不要插手。
然而,到底没能磨平自家兄长那一意孤行的傲气性子。